夏侯赢不等刘司徒瞪眼开口,便先说道:“定邦,你且直说吧。”
杨定邦躬身施礼:“恳请陛下册封吾义女为帝姬,送与穹部求和联亲。”
这真真是有如晴天霹雳,偌大殿堂内一时间是雅雀无声,片刻后即炸开锅般议论声声而起,当然这百官中也有那稳如泰山之人,那年轻俊美男子便是闭目养神,仿佛这些与其无关。
刘司徒着实吃惊,半晌才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帝姬为皇女!你之义女何敢受此封号?于破伦理纲常?”
咱再看旁侧的李中丞也摇头如似拨浪鼓,嘴上说道:“于理不合,于礼不合!”
聒噪声中夏侯赢浅笑道:“杨公也知那乌岩小儿荒淫滥虐,野蛮无常,若要送你义女入那狼穴,她可愿意?”
杨定邦躬身不起,嘴上诚恳言道:“回陛下,吾那义女始龀读书万卷,金钗之年琴舞皆习,岁至及笄剑术拔群,虽是女儿身子,但精忠报国之心不弱那将门虎子,大义面前无不愿意之说。”
夏侯赢仰面叫好,面前众臣子登时安静下来:“好!好!闻杨公此言,朕心甚慰!”
又是一阵风灌进这大殿,刘司徒顿感透体寒凉,心中揣摩圣意,不知是否要再开口。
风绕着大殿旋转,最后扭转头来钻进杨定邦的衣袍,一袭黑衣入泼墨一般飞洒,躬着身子的杨定邦也不自己地打了个寒颤:“老臣誓死为陛下马首。”
“就如此定了,择吉日册封杨公义女为帝姬——泠。”夏侯赢说完坐回榻上唤道:“仪府司宗正季白何在?”
如前所说,那看上去三十出头,姿容甚伟的优雅男子起身跪拜,衣袖挥动时散发出怡人的熏香气味,只见他跪倒磕头开口道:“微臣在。”
“自今日任你为鸿胪寺卿、校事府攘外司前别将、遣穹上使,持重武軍腰牌,切记要配合辅国公把此事办妥。”
季白再次磕头行礼:“微臣领旨谢恩。”
夏侯赢称心怡悦,又看向苑波道:“大将军,朕命你为平南大都督,你且要尽快整顿军事,操练各部,稳待备战。”
再去看这眼前的苑波,真是笑逐颜开,光头锃光瓦亮好个熠熠生辉,起身跪倒:“老臣定当肝脑涂地!为陛下负剑牵马!”
“军中任免皆由你定,不过有一点你要谨记,所有任免都要有文书备案,说明缘由,你这倔老头万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苑波憨憨一笑,点头道:“这个陛下你就放心吧!”
夏侯赢示意苑波起身,对在场众臣道:“是时候一统中州了,还望众爱卿为国尽忠。”
殿内众臣施礼应声,真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岁芳,晚上叫我那三个儿子来南极宫,一起用晚饭……”夏侯赢对内侍总管说完便躺卧于榻上,吩咐众臣各自散退忙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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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南湖边的大殿,眼前是一片开阔广场,东西南北殿阁环绕,各有环廊相连,各部司众臣三五成群于环廊内行走,有笑着交谈的,也有苦眉不展的。
刘司徒迈着四方步子,心中狐疑万分,陛下明是前不久还同他讲此文治盛世来之不易,应当修养国本“积粮筑墙”,怎今日就变了卦?难不成是那杨定邦和苑波好战,暗地里拨弄是非,挑动皇上用兵?
就在这刘司徒身后不远处的季白不与任何人同行,低头独自一人,路过刘司徒身边时自语吟道:“鼎盛春时狂横刀,南望烟波成浩渺,稳鼎朝堂拨乱正,可谈岁月人催老,古水川流不曾歇,推挫不语昔时勇,欲道前路更秋愁,暮年垂垂无奈何,独登高处存豪情,铁蹄铮铮捣南朝……”
且叹这刘司徒年老耳背,这季白的呢喃细语只听了个十有三四,不自觉停下脚步,看着那季白的背影渐行已远。
李中承见刘司徒驻足不前,只是眼盯着季白的身影出神,竟然也开口自言自语地说道:“年轻人……还是要稳些才好。”
环廊外,恢弘的殿前广场静淋着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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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回那死鬼董钟颖的府上。
这董府侧院里种满落叶松,博伍自松间小路穿过,从自己的屋里取出一把鬼头大环刀,这刀在他手中一抖,刀背上的九个乌金环“哗啦啦”响声一片,再看这博伍持刀空中一挥,那雨丝像是被斩断一般,刀上竟然不沾一滴雨水。
在这里咱插上一句,要说这刀柄上刻着的鬼脸,可能是为了好看,但刀背上的这九个乌金环环,可绝不是为了好看。刀背处的乌金环能加持刀手的惯性,劈砍之时力大而猛,细想这乌金大环随刀势方向而动,刀之重力终会落到刀头之上,非是力猛劲巧之人绝使不好这刀。
“老朋友,多年不曾请你出手,你也歇息够了吧?这次就随我去劈了那恶狼,为少主报仇!”说罢博伍背上这鬼头大环刀,红着眼睛大踏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