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贵头几天就听有人报告说到翠花有可能怀孕一事,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他还没有拿到证据,不知这是谁干的好事他倒是希望这是他的种,但是算算时间不对,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且也仅仅就那一回这个丫头不配合,哭鼻子抹眼泪的,搞得他好没兴致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要上这丫头的床到底是谁干的呢?王三说要娶翠花,猛地他才醒悟过来,这么老实的人都会干这事,合府里还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他想好了,还是按老办法,把这两个狗男女装进麻袋里,拉出去扔到河里算完事还没等他实施这项工程里,那个王三倒也知趣,抢先死在府门口他未加考虑,就想一箭双雕,把死尸推给新提督的人,就说是他们的人打死的本以为天衣无缝,可以混水摸鱼,谁知让那个小提刑发现了端倪,认定人是中毒而死的他不说啥话也就罢了,又把审案权交给胡三,这个胡三岂是好惹的?
胡三验毕现场,笑嘻嘻地重新回到王丞相的书房,王书贵有心想问他案子查得怎么样了,知道这个人不说实话,因此闭住嘴不吭声胡三说:
“丞相大人,小官告辞,明天朝堂上说话”
王书贵这才慌了神了,不知在他皇上面前要说些啥,遂立马站起来,双手挽住胡三的袖子,说什么也要留他吃顿饭,想在酒席中间再探探他的口风
胡三是个极其精明而又放荡不羁的人,有些地方性格和小太监相仿,但是大局观差些,某些时候还有点小人的风格比如说王书贵背后拍砖的事小太监就不可能干得出来,而胡三则行,干了之后还而以为沾了多大便宜高兴得几夜都睡不着觉胡三在县衙门当县令的时候就有人按他的名字谐音给他起了个浑号叫“胡日鬼”,他听到之后索性把自己的本名胡儒贵改成胡三,让他们再窜音去胡日鬼见王丞相执意要留,心想不吃白不吃,故意问道:
“有酒吗?”
“看你胡大人真会开玩笑,在我府上吃饭能少了你的酒?我这里藏有五十年陈酿呢”王书贵献媚道
“好好,恭敬不如从命,今天就讨扰丞相大人了”胡三装作馋涎欲滴的样子
席间,王书贵说:“胡大人,听说你中进士时的名字叫胡儒贵,咱俩同朝为官,按理我应称胡大人为儒贵兄”
胡三暗忖:看来这个老贼早就注意到他了,连他的老底子都翻腾的这么细然而此时非彼时,他不怕这些,如今老贼的短处在他手里揑着,屙屎的岂能让吃屎的唬住?胡三听老贼这样称他,也不谦虚,随口答道:
“按辈份论,我应呼丞相为爷哩,怎么丞相还称我为兄?”
王书贵几杯老酒下肚,脸上微微挂红,摇摇手说:“不论辈份,只叙友情儒贵兄年才二十来岁,就有此作为,令书贵我汗颜呀!”
“书贵兄客气了,”胡三也是顺杆爬,嘻笑说,“想你当年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威名远扬,权倾四海如今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就首辅,傲视群臣小子乃区区一个大理寺主持,岂能和堂堂当朝相国相提并论?”
“不说那些,不说那些,好汉不提当年勇,”王书贵制止道,“不以成败论英雄嘛若以才华、功勋、业绩,儒贵兄以为谁是咱朝栋梁之人?”
“非书贵兄莫如!”胡三翘起大拇指,在王书贵眼前晃了晃
“老夫再举一人,儒贵兄以为如何?”王书贵捋捋他那几根山羊胡须微微笑道
“书贵兄所指何人?”胡三故意装糊涂
“潘又安潘大人!”
“他不行!”胡三的头摇得拨lang鼓一般,“一个ru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能成何大事?不过运气好些罢了若论真才实学,他为书贵兄你拾履都唯恐不及哩!”
“儒贵兄焉何如此说话?你和潘大人不是相濡以沫,情同手足的吗?”王书贵假装吃惊道
“逢场作戏,有奶便是娘而已,小太监的很多行为,儒贵我实实不屑一顾”胡三数杯酒下肚,面红过耳,口吐真言
“这个人的某些做法,是过激了些”王书贵有心想试探胡三的深浅,接着说又说,“但他也不至于像你老兄说的那样一钱不值?”
“潘又安是个什么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个假太监,还有脸在那儿招摇过市呢,换了别人,早撒泡尿淹死了”胡三又端起了酒杯
“莫要高声,莫要高声!”王书贵没料到三杯小酒会换来这么要紧的知心话语,由于是不摸实底,遂摇手劝道
“难道相府也有小太监的耳目眼线?抑或是丞相大人也怕他?我看是大可不必!”胡三乜斜着眼睛惊问道
“那倒不是”王书贵摇头说,“潘又安大人乃是皇上太后身边的重臣,骂他恐犯诽谤大臣之罪,所以我劝儒贵兄还是禁声为好”
“球,我以为是啥呢?”胡三又去端酒杯时,发现酒杯是空的,他把酒杯墩在桌子上,道,“没酒了?不喝了!”
王书贵拍拍手,朝外喝道:“快来人,给胡大人上酒!”
“明、明日早朝,我奏、他潘又安一本……”胡三嗫嚅道
“儒贵兄你奏他什么?”王书贵不知胡三是真醉假醉
“走了,讨扰了,王、王兄”胡三趔趔趄趄的站了起来
“好说好说,咱哥俩谁跟谁呀?以后有空常来府中做客”王书贵看胡三走路的样子,断定他是醉的不轻
胡三坐在轿子上,得意地从怀中摸出四个酒盅儿,给了四个轿夫每人一枚说:
“拿去,这可都是纯银打造的”
随身又拿出一样东西给了轿夫头儿说:“这双象牙筷子就赏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