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那些住在葛兰卡山城之外的细尾种,据说他们会用血吻种不吃的果子,酿制成一种酸甜可口的饮料。少女早就记不清仆人们提到过多少次了,可惜这种东西是绝对无法被带上巨蛇王冠宫殿的。
然而那次探险却不太令人满意,少女并没有看到葛兰卡山城的丰饶、富足,而是亲眼目睹了另一幅景象——
双翼种抄起黑曜石战剑,踹开一户民居收税,已经身无分文的长身种跪地哀求,却眼睁睁女儿被带走抵税。而就在不远处,血吻种老爷新建好的神庙,正在让人将镶嵌在大门的黑曜石巨蛇图腾拆下,换成黄金材质的。
有钱的长身种商人给双翼种将军送去一盆盆鲜花,结果笨手笨脚的奴仆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显露出藏在内中的宝石,双翼种将军笑着收下礼物,而长身种商人一扭头就将这位奴仆吊死。
临近城外,是数之不尽的细尾种乞丐,他们看见衣着干净的神裔少女,纷纷上前乞食。恶臭的气味、污秽的肌肤、伤残的肢体,让少女慌不择路地乱跑。周围细尾种乞丐们贪婪与邪恶的目光,似乎要将少女身上衣服拔光,把她拖入臭不可闻的阴暗小巷之中。
幸好,少女毕竟是神裔,尽管她十几年的人生中不曾经历过战斗,但是由圣鳞之子亲自调教的法术,让她即便在惊慌失措下,也能召唤来大型水元素。
这个动静立刻引来了城中巡逻的双翼种守卫的留意,神裔少女竟然被当成是殖民者派来的间谍,不由分说地发动攻击。
当最后巨蛇王冠宫殿派来使者找到少女时,下城区已经发生了一场小小的洪水。而浑身湿漉漉的神裔少女,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言不发,坐在熏得异香浓郁、挂满多彩鲜花的神轿中,由双翼种内最精锐的武士护卫,返回巨蛇王冠宫殿中。
那次小小的闹剧,被定性为少女对不法之徒的惩戒,数百名见过神裔少女的细尾种乞丐被处以极刑。而服侍少女的仆人也在一夜之间被全部替换,他们的去向无人知晓。
从那天起,少女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不久之后,知晓圣鳞之子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几经治疗下仍旧卧床不起、性命垂危,少女作为神裔,终于到了她要履行职责的时候了。
可不知为何,少女的心思总是没有放在这上面。那次溜出宫殿看到的种种情况,她没敢去询问重伤卧床的圣鳞之子,被誉为衔尾巨蛇额头上最耀眼的宝石,葛兰卡山城为何会是这样一幅景象?
所以在不久之前,少女再度离开了宫殿,她很清楚,除非是圣鳞之子,其实没有人能够阻拦自己。她不想永远被困在巨蛇王冠宫殿,这里的一切越发让她感到喘不过气,自己的生命仿佛已经成为一潭死水。
可是,少女在出逃的过程中,遇见了他。
“你在想什么?”裹着斗篷的男人将少女的心思拉了回来,他正在捣鼓一些少女不了解的事情——将宝石研磨成极细的粉末,与墨水混合,然后在坚韧的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以少女的敏锐观察,她发现男人是在将法术固定在羊皮纸上,强大的力量以精密的方式构建起来,比长身种最老练的神像雕工还要精细严谨。
“好了。”男人轻声念完一段咒语,围绕在手掌外的环状咒文,化作点点光尘印落在羊皮纸上。完成这一步骤,男人将羊皮纸卷好,塞在皮革管里,垂在腰间抬手就能取出的位置。
“让你久等了。”男人俯身整理着脚边的大背包,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听他说道:“我的法术位不太稳定,需要多准备一些卷轴。免得下次有人追来,还出现意外。”
少女空灵的脸庞露出淡雅笑容:“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的法术也不见得比你差。”
“可是你不懂得战斗。”男人顿了顿:“也对,你是神裔,不需要参与战斗。即便是血吻种,也是有双翼种士兵的重重保护。”
“可我的老师还是受伤了。”少女轻叹一声。
“面对‘炎魔之子’率众围攻,那位把你当宠物养的老师,仅仅是受伤就不错了。而且他灵魂不朽、能够死后转生,多少人羡慕不来?”男人讥笑道。
少女听到这个比喻,并没有恼怒,询问道:“我听仆人提到过,那位‘炎魔之子’在半年前被人杀死了?是你们殖民者自己内讧吗?”
男人听到这话,沉默不语,裹着斗篷的身子微微颤动,似乎是旧伤发作般,声音也有些嘶哑:“也许是吧,豺狼被狮子咬死了,仅此而已。”
“你的伤还疼吗?”少女露出关切表情:“伤你的人来自风豺部族,她的名字好像叫做赛卡赞,以前也被我老师称赞过的。”
“然后呢?不也被我吸成干尸了吗?”男人按着腹部,微弱的白光亮起,时断时续。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就这样死去。”少女说道:“你答应过我的,我帮你取来老师的寄魂壶,你就要带我离开。带我去看看这个世界,美好的、丑陋的、善良的、罪恶的,我都要去见证。”
“我不会违背诺言。”男人站起身来。
少女张开手臂抱住男人,水蓝色的双眸紧盯着男人的脸庞:“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不要放弃我,科莫休斯。”
科莫休斯·赤红伯爵将神裔少女拥入怀中,面无表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