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热闹的街头。
为了缓解没来由的心慌,容婳想起此次出行的目的,问道:“够不够写作文的字数?怎么着是你帮我解围,我答应了冷面要尽心尽力。”
身侧的刘暮回道:“够的。”
容婳站在原地,摸索出口红,补了补,自信的问:“你还没评价下呢,我今天的妆容到底咋样,从你的角度来说,有多好看?”
多好看?
审美真和常人有壁?
刘暮眉头皱成川字,嘴唇微抿,想顺着她的话恭维却始终无法昧着良心说些违背内心所想的话。
容婳收起口红。
见她提腿往前走,刘暮冒着会遭遇友谊滑铁卢的风险,冒险谏言:“你……是不是审美异常?”
啥!
这话从尚元超嘴里说出来容婳当他眼光不行,刘暮啥时候被洗脑,居然欣赏不来她独特的美?!
容婳气恼,没想到刘暮这般没有主见,随便几句就被带偏,枉她还认为他倔强认死理呢。
想到罪魁祸首是尚元超,容婳压着性子,劝说道:“你别听尚元超的,你听他表扬过谁?在他眼里全天下女生都玻璃心,都斤斤计较,没你们男生胸怀坦荡,这是赤口裸口裸的性别歧视!”
不用想,都是尚元超的错!
刘暮心中讶然,让别人背锅不是他的性格,既然实话实说,绝不可半途退缩,虽然心中已经万分后悔……
“不是尚元超,是我。”
“你?”
容婳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气急道:“你也怀疑我的眼光,觉得我化妆不好看?”
刘暮如鲠在喉。
继续说心里话怕是会打击她的积极性,本身化妆需要日积月累的手艺,熟能生巧的事,刚开始必定会走弯路,这时候需要身旁人的鼓励,而不是泼冷水。
如是,刘暮更加自责,不该一时脑子不清醒说了真心话。
眼下,必须补救。
正欲说话,容婳忍不住了,一掌拍到他背上,力气不小,穿了冬装的刘暮感到小小的疼了一下。
他:“你……”
她近乎咆哮道:“又不说话,要急死我啊!你老是气我!还敢说我不好看,你看清楚啦,看仔细啦,我这个妆容费心费力的弄半天,哪里不好看啦,你都不了解,你都没认真看没认真听!你就是敷衍!”
猛然间,刘暮双手握住容婳的抖动的肩膀,弓身低头,几乎与她面贴面。
分明气呼呼的容婳又像之前看耳朵时不自控的冒出莫名其妙的情绪,左右得她的脸颊瞬时一股热烫袭来。
虽说没有舌战群儒的本领,但容婳好歹见过些大场面,必定能稳住悠然自在镇定自如的气场。虽然此刻的她与刘暮近在咫尺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的喷洒在对方脸上。
“你,你,你干嘛,我妆花了?”
竟然结巴了!
容婳狠狠闭上眼,哪里有脸见人,说出去丢人啊!
而刘暮竟在繁闹的街头认认真真的打量她的眉——被刘海遮住没看到;她的眼——眼线画得夸张,眼影颜色大胆;她的脸——粉太白,腮红堪比高原红,但没高原红自然;她的鼻——挺倒是挺,就是阴影太重;她的唇——口红鲜艳,娇艳欲滴,宁死不屈的抿着嘴,看得刘暮喉结滚了滚。
见他没了动静,容婳没敢睁眼,没丝毫底气的质问:“你到底干嘛!刚好上你就要断绝关系啊!”
啥,好上?有点歧义啊。
脑子进水了,容婳红着脸,扭捏的纠正:“刚成为好朋友你就要绝交啊!”
这句应该对了。
刘暮勾起一抹阴沉沉的笑,没松手,抓得更紧,看她置气,唇角一掀,气息洒到她脸上:“我在看,目不转睛地看。”
他的气息温温热热,比他这个人有温度多了!
容婳视死如归,猛地睁开眼,冲到街角,一股脑的发泄道:“看什么看,看山看树看花看草看人裸口奔啊!”
刘暮几步跟上,站在她身旁:“看你的样子。”
容婳:“看我做什么!”
相比起容婳的恼怒,刘暮则从容不迫:“仔细看了就能得出你的妆是不是好看的结论。”
好像,大概,说过让他认真看看的话。
容婳低着头:“那你得出结论了吗?”
刘暮:“很好看。”
就说嘛,除了尚元超,其他都是正常人。
这让容婳心情明媚,大声呼了几口气,松懈下来的她拍了下刘暮的手,嘟囔道:“你吓死我啦,害得我比被冷面抓了还紧张!要不是我让你看,你的审美就跑偏了!多严重的后果!”
刘暮俨然一副受教的模样。
看他虚心听讲,容婳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大量的不予计较。
两人沿着街往前走。
不料,刘守和裘桂出现在眼前,吓得容婳像看到黑白无常一样贴到刘暮身边,在他耳边气势凶狠的道:“又跟踪你?到底是爷爷奶奶还是仇人?别怕,你和木头差不过不会回嘴,我会骂人,不会输的!”
容婳撸起袖管,摆出架势。
她和在办公室前抵挡廖军格一样,又一次以瘦小的身躯站在他前面。
她的身影弱小,却能带给刘暮最大的震撼与力量。
容婳化了妆,两老人没认出来。
不过能和刘暮在一起的能是什么正经女孩子,看她年纪轻轻却浓妆艳抹,穿得红艳艳,和红灯区站街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呵呵,刘暮和这种人走得近一点也不稀奇。
裘桂老当益壮,几步上前撞过容婳的肩,站在刘暮面前:“拿钱出来,我不想看到乌烟瘴气的东西!”
让刘暮拿钱,过分了吧,他还是学生。
刘暮很少理刘守和裘桂,他在家和在学校差不多,都不喜欢搭理人。
裘桂气不过,拆迁款分了一部分给刘暮,这孩子死活不拿出来,一分都不给刘住打牌,不孝敬把他拉扯大的爷爷奶奶,偏偏对熊慧淑那个老女人比亲奶奶还亲。
容婳走过来,见刘暮一如既往的冷着脸不说话,她不知道具体缘由,反正只要爷爷奶奶不骂人不动手,她打算静观其变。
刘守怒气冲冲的上来,一把抓住容婳的羽绒服帽子,将她甩得撞到树干,结结实实的痛了一顿。
刘暮眸色一凛,目光深沉的盯着刘守,不怒自威的模样是揉了揉后腰的容婳从未见过的。
她撑着腰走回去。
却听裘桂大声嚷道:“家务事不关外人,挣你的钱去。”
说的啥,她听不懂。
刘暮听懂了,裘桂和刘守的嘴出了名的恶毒,骂他从未见过的妈妈,骂熊慧淑,所有用在女性身上的污秽肮脏词句字眼都能像呼吸一样顺畅自然不用多想的从两人嘴里吐出来。
容婳忍着痛,摆出姿态,恐吓道:“凭什么不关我的事,刘暮是我朋友,我还有好多朋友,他们身强力壮,个个都是格斗高手,你们一把年纪怎么可能是年轻人的对手!还是快走吧,我不想以多欺少!”
刘暮给她使眼色,不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