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直哪会去管乔氏庶女死活,毫不犹豫答允,不过却有些难处:那庶女既然得韦氏信重,又怎么会助我们成事?这要是被她泄露出去,岂不坏了大局。
叔父安心,那孽庶贪得无厌,知道有入谱希望,必定会竭力争取,只要如此劝服乔氏将盘算细细说来:她只以为是百利无害之事,必定动心!不过那孽庶可信不过我,这话还得需由你们去劝。
柳直听了乔氏这番滴水不漏计划,只觉得事情已经大功告成,待乔氏告辞离开,他还一个人抚须大笑不已:长房也有今天,自相残杀,还真是让人心花怒放。
不过这事,是否该告诉志儿媳妇一声。刘氏问道。
柳直连连摆手:知道者越少越好,再说秦氏也帮不上手另外我琢磨着,为了不让韦氏有脱身机会,事情怕是要闹得更加严重莫不让荧玉他低低吐出两字,刘氏目瞪口呆:可,可荧玉到底是,是志儿骨肉
区区一个婢生女,有甚割舍不得?能为咱们一家谋利,也是她造化!柳直将眼一瞪:切莫妇人之仁之所以瞒着秦氏,也是担心她狠不下心,别看秦氏往常刁蛮,又妒嫉荧玉生母,这么多年,可看她对庶女下过毒手?再说,万一事情出了疏漏柳直狠戾一笑,却没有明说。
这让刘氏如坠五云雾里,怎么也想不到柳直留的那条后路。
第103章小九险伤
窗纸已经换成碧纱,轻薄而透亮,这时日照却不往这朝向,因而轩窗并未闭合遮阳。
窗内半膝高的地台上,一张矮几,一双冰晶玉兔镇下,画纸薄如卵膜光润玉透。女童指掌纤细,握支象牙狼毫,锋蕴浓墨,待渲染纸上,由浓渐淡时,已成一叶墨荷。
清早而起,十一娘已经受过太夫人考较这一段经义,开始练习画作。
那日她当众展示画艺,虽未过份藏拙,也受画师赞不绝口,然而只不过临摹一幅兰草,极为基础简单,自然远远不是她本身水平,更未显露蒹葭伊独有画法纵然太夫人已经确信小孙女触生宿慧,对于十一娘之才智毫无惊怪,可十一娘下意识间,不到万不得已依然克制保留,尤其是在她最为擅长书画二艺,还是坚持遁序渐进。
为将来真正一鸣惊人准备,刻苦练习必不可免。
好在有柳蓁这位知情者不遗余力帮助,有朝一日即使十一娘之书画与蒹葭伊形神近似不相伯仲,也不是解释不通。
这时矮案对面,展架上悬挂这幅墨莲,就正是柳蓁赠与之蒹葭伊旧作,十一娘也是认真细致临摩,还别说,纵然专心,不过始终难以临成分毫不差。
十一娘自己都忘记这幅墨莲何时作成,大约是当年为了教习小表妹所绘,万万不曾料想时过境迁,此幅画作竟然会成为她眼下自学成才范本。
横竖闲睱无聊,十一娘倒和自己较起劲来,必须临摩成真假难分。
正在专心,却忽闻窗外一声可怜兮兮:十一妹
萧小九两手搭在窗框,竟是灰头土脸模样。
小九往常巳初准至,与十一娘共读整个时辰,在旭晓堂混完一餐午膳后,才依依不舍离开,小郎君们下昼也要精进琴棋等艺,更比女儿不同的是,还需练习骑射,萧小九作为家族寄望日程可想繁忙,纵然他更加愿意与十一娘琴棋诗画,萧氏也不会允许。
可今日萧小九却破天荒缺席,接近午时才出现,并且还是这样一副沮丧形容,颇有些羞愧不敢见人的扭捏,倒真让十一娘讷罕狐疑,因背着光,十一娘看不仔细小九面容,更觉隔窗说话太不合礼,一边搁笔,示意碧奴与青奴收拾纸墨,一边说道:九哥怎么不进来,站在窗外是何道理?
窗外的人越发沮丧:衣裳有污,只不好唐突了十一妹
十一娘很有扶额一叹的冲动,这孩子,若觉失礼换身衣裳再来也就是了,何必这样可怜巴巴,不是摆明为求安慰么罢,谁让他是萧氏嫡亲侄儿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且当一回知心姐姐罢。
有甚要紧,九哥进来说话。
得这一句,小九几乎想跃窗而入,可是在十一妹灼灼逼视下,终究不敢太过冒昧,绕过花从植株,阶下除履,重重拍了几拍其实早已不染尘土的衣裾,低着头拾阶而上,进了十一妹这间书房,闷不吭声地趺坐在往常专座上,接过碧奴递上一盏酪浆,心不在焉尝一口,看向十一妹,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十一娘这才看清小九眼角处擦伤,痕迹虽不算长,更已经凝结不再渗血,然而伤处却十危险,再近一分,就危至眼睛。
额头上又是密布热汗,染着尘污,几道手指印也甚显眼,不过应当是小九自己拭成。
这孩子只注意衣着干净,应当不知面容上才是污痕密布。
怎么伤着了?难道惹了祸事不成,碧奴,快些备水,青奴快备伤药。十一娘连忙吩咐。
萧小九仿佛才刚惊觉,下意识就要去碰触伤口:还在流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