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乔氏原本也不是真正得到教训甘心忍辱,她从姨母刘玄清口里得知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之后,就险些没将咸宜观拆了,对柳信宜破口大骂不说,再次将班十五娘也牵涉进来,坚信是因为班氏挑唆离间又有勾引之行,才造成柳信宜这般薄情寡义,班氏分明等着她与柳信宜和离,好再续前缘,于是咬牙切齿要闹去班家,将班十五娘这个淫妇千刀万剐。
刘玄清怕的就是外甥女存着这样心思,她也十分恼火。
为了让乔氏高攀显望,自己可没少废心思,却不想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因此受了郡王妃数落,这一切无非是因为乔氏愚笨,十年间,非但为婆母不容,连自家男人都无能笼络,柳信宜但凡对乔氏还存一丝半点情份,也不可能听从太夫人逼迫。
更何况太后还有警告万万不容乔氏再惹是生非。
刘玄清只好恩威并重安抚乔氏,长篇大论一番,才略微安抚乔氏情绪,然而她终究不甚放心,不敢再留乔氏待在长安,是以提出让乔氏暂归蒲州,待太后大事告成,再考虑将来如何。
乔氏哪里会甘心,然则也没其余办法,心情正焦躁,听到乔娇那番不知天高地厚言论才忍不住动手。
哪知乔娇却不依不饶起来,和氏却还坐壁上观,半点没有劝阻。
阿嫂莫不以为我离了柳家,从此就只有受你拿捏?眼看着女儿不敬长辈竟不出言训斥!我实话告诉你,这回之所以忍辱,全为太后大事打算,太后可对姨母承诺在前,终有一日会替我讨回公道,就算再回不去京兆柳,京都也不是没有其余显望,阿嫂今日有这样心思,将来可别后悔!
和氏听这话后,方才劝阻乔娇,可待母子三人商量应对时,乔娇大言不惭:阿母,何必受姑母威胁?她一个和离妇,将来还能如何,即便再嫁,又有哪家显望愿娶。
得了,你也忍着些气罢,有你姨祖在,也说不定将来和氏只为乔令叹气:原本以为这回来京都,令儿总能立足,将来才有利于仕途,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再回蒲州,我只担心耽搁了你。
乔令根本没打算就这样毫无作为返回蒲州,不由说道:儿子打听了一番,原是姨祖母担心姑母生事,才打算让姑母返回蒲州,却也没有要求我们一并返回,因而儿子想来莫如阿母先与姑母回去,将儿子与阿妹留在咸宜观,阿母,阿妹那话也有道理,姑母毕竟到这样年岁,将来即便有姨祖提携再嫁显望,又能有多少益处?莫不如,将这机会留给阿妹。
乔娇受这提醒两眼发亮,连忙附和:可不如此,姑母这回行此恶事,难保将来柳家不会张扬,她一个和离妇,又人老花黄,名声还不好,哪家高门显望愿娶?即便是有郡王妃做媒,对方势必也是早有元配子女双全,姑母那手段,怎能掌控?我到底还是清清白白闺秀,岂不比姑母更多机会?观主是姑母姨母,难道就不是阿父姨母,怎么会只考虑姑母而置咱们不顾?要说这些年来,姑母占着显望贵妇之尊,可也没怎么顾及咱们,到这地步,咱们何必还眼看好处让姑母独占,天下就没这样道理。
儿子女儿这番蛊惑,让和氏大为动心。
乔氏这时却全然不想她今后面临的凄凉处境,尚自咬牙切齿,掰着手指挨着数死仇柳信宜与班十五娘这对奸夫淫妇、韦太夫人老虔婆、柳直夫妻一双落水狗她已经等不及为死仇们规划将来种种罪有应得。
第118章晋王回宫
数日之间,京兆柳氏族中风浪迭生,一支出族,三房和离,然而却并没有闹得市坊皆闻,当然是因为柳直与乔氏不得不隐忍,无论嫡宗抑或秦、沈两家也秉持息事宁人态度,都没有声张传扬,是以也只有当事人几家亲近故交略有耳闻而已。
不过在柳氏族内,这事情当然隐瞒不住,可因为长辈们都得了族老叮嘱,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是以叮嘱晚辈们莫要私下议论,总体上看来依然还是风平浪静。
及到屈辱不甘的乔氏与满腹计较的和氏这对姑嫂终于被刘玄清送出咸宜观启行往蒲州祖籍,前往富平西岭祭告天地主持太后陵动土开工仪式的天子贺衍也终于归来京都,贺烨打听到兄长卤薄这日午后即能返宫,一大清早,总算是开口向三郎柳彦辞行。
柳家上下彻底松了口气总算有惊无险将晋王送走,除了萧小九险伤,没要闹出其余祸事至于金盏被晋王逼供削断一指的事,当然可以忽略不计。
也直到出了柳宅大门,内侍江迂一口长气才缓缓吐出,不过他仍然没有彻底安心,小声提醒主人:大王,为保万全,莫不等到圣人回宫后再归。
贺烨踏着金鞍,挽着马缰,闻言轻轻一笑:不需如此,若是只有半昼时间我还防不住肖小算计,这样无用也活该受死了。
然而这位金枝玉叶心情到底不曾放松,因为他十分明白,纵然这回避祸逃免受太后暗算,不过到底也露出痕迹来,要想彻底打消太后怀疑暂时转危为安,回宫之后如何应对才是关键,另外就是那个叫做霁德的宫人,简直就是一根毒刺,该得想个法子剔除才好。
待回宫之后,一贯不守礼矩的晋王照常没往含象殿,堂而皇之回到紫宸殿,经过他往常听学的书房,正巧看见教授陆正明满面怒火出来,贺烨反而瞪大了眼,又惊又疑地咋呼:陆公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