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厥人历来以勇猛好斗著称,虽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有那身手却不稀罕,但贺烨历来对新厥这个种族无甚好感,自然不会因为他这身手便惺惺相惜,原也只是想着教训这蛮奴一顿便可息事宁人,当然不能太轻,否则对不住他这活阎王的称号,故略微沉吟后,又再冷笑:踏雪不过幼豹,又无伤人之心,方能被这奴从得手,既然此人有些身手,莫如再与如电一斗,纵然如电被你刀杀,我也不再追究!
谢莹心中一凛,她也听说过晋王殿下驯养有黑白二豹,格外喜爱,倘若阡陌真为自保再杀晋王猎宠,岂不更增矛盾?再说如若许可,也显不出自己也是重义之人。
于是施施然一礼,谢莹姿态谦恭,口气却甚斩钉截铁:殿下恕罪,早闻殿下驯养猎豹勇猛非常,决非阡陌能敌,勉强一战,也是送死阡陌因受祖母之令,将护我周全视为首重,今日情急之下,才不慎重伤殿下猎宠,殿下若要责罚,当由我一力承担。
贺烨早便看穿谢莹决不是碰巧路经,否则十一娘也不会绵里藏针讽刺,那丫头甚是护短,如果谢莹真与她交好,又怎会例外针对?谢莹之母唯恐受责,意欲让柳九娘背黑锅,偏偏当女儿的却惺惺作态,早前置姐妹亲朋不顾,现下却为一个奴婢大义凛然?!
本就气恼的晋王殿下简直忍不住脱口而出如你所愿,那就由你去与如电一战罢!
却听叮地一声。
却是十一娘仿佛终于受到了惊吓,手中茶盏险些摔坠,磕在了茶案上才有这响动。
莹阳真人这时才发话:烨儿适可而止,何必为一场意外不依不饶?
贺烨望向十一娘严肃的眼睛,尽管心中无限狐疑,却是一笑置之:谨遵阿姑示下,罢了,好在踏雪虽然重伤但已脱离险危,本王宽宏大量,便不再追究此奴从鲁莽之过。
此桩事故就这么轻而易举化解,谢莹自以为得逞,心中激动不已,兴奋得一晚上辗转反侧,情思纷扰,不能入睡。
晋王却在次日返程之际,找了个机会私下询问十一娘:为何阻止我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之谢六娘?
十一娘却没对晋王坦诚相见,只随便找了个借口:有小昭牵涉里头,息事宁人方为妥当。
这话怎么听来如此虚假呢?
六妹妹毕竟是谢相嫡亲孙女,大王如今可是将太后视同生母一般孝敬,难道就不该网开一面?再说有真人在场,也必定不会眼看着六妹妹葬身豹吻。
晋王这才放过:柳十一,你果然对那谢六娘不怎么亲切呀,也难怪
难怪什么?
十一娘满头雾水,晋王却已经策马向前。
她只是认为谢莹既然不可能因此意外丧生,而且显然已被南阳王妃算计上了,怎么也不能阻止谢莹再度赢得太后重视,既然不能避免与谢莹竞争晋王妃之位,干脆预先挖坑,但她即便坦率,也总不可能这时就一本正经地告诉贺烨
其实我想当这晋王妃,莫如殿下与我配合无隙,同心协力将谢莹淘汰出局!
第495章升官
白晳柔软的手指,捏着一柄象牙梳,将修剪得格外新巧的发鬓轻轻抿得更加齐整,这才将一朵栩栩如生的宝蓝色牡丹宫花簪佩往梳出新奇花样的高髻上,衬得妇人描得格外细长的紫金凤梢更加媚艳,乍一看仿佛貌美女子却穿着一身内侍服侍的高玉祥又端祥了一阵太后的妆容,到底还是在镂金妆奁里挑出一支小巧精致的金凤衔珠钗,轻轻插入太后的发髻,这才一合掌,笑着说道:都妥当了,太后可觉满意?
你这滑头,是又想讨赏了吧。太后看着铜镜里自己容光焕发又华贵艳丽的面貌,虽然是训斥的口吻,唇角却带着舒心的笑意:心灵手巧、伶俐勤快,玉祥你哪里都好,就是贪财这毛病要改。
奴婢要那多钱财何用?还不是为了孝敬义父与祖父二老,太后恩赏二老,二老才更有体面,这都是太后宽容慈爱,奴婢却是蹭了个孝顺美名儿。高玉祥笑得更加欢畅,并不似其他宫人一般,在太后跟前小心谨慎沉静收敛,并且时常自夸:奴婢所言确实罢?太后当真更加适宜艳妆,这也是太后得天独厚,天生一双浓眉明眸,才衬得出这份华艳高贵,若是普通人施这紫金牡丹妆,那可就是艳俗了。
太后从年轻时就尤其羡慕那些生了一双修眉细眼的女子,也是因为时下更加风行秀妩雅丽的容貌,可她却偏偏生了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历来被人品评姿容,最好听也不过英爽二字,再兼着一张面容唯有那双眼睛出众,鼻头稍嫌圆润,嘴唇更过丰厚,这样的五官实在过于普通,大不符合时下省美。
然而尽管未得天生美貌,太后却也如同普通女子一般,尤其热衷妆扮保养,好在她到底是生于世族又得幸运入宫为妃,自然不缺各色美容秘方,如今虽然已过半百,肌肤尚还莹润,并不显得衰老。
但太后过去十分执着于雅丽的妆容,哪知前些时候得了高玉祥这么一个奇人建议,终于醒悟了自己如此妆扮才更加适宜,虽然不能与那些青春少艾相比,可自有一种别样华贵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