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外,已是一片火光冲天,虽然并没有敌间杀至,却也让人心生惊恐,两千亲卫将萧凉胡紧紧护卫,浩浩一群人马直奔北门而去。
亲兵统领倒甚有经验,虽然城门大开之后,并没有发现敌军任何踪迹,却仍先安排了一队百人探路,往前奔袭二十里,并没有遭遇伏击,这才护着有若丧家之犬的萧凉胡向邢州撤走。
贺烨却已经在驿道侧的一处峰林里等候多时。
稍早之前,眼看城中火光冲天,又闻杀声隐约,柳彦知道是另外五千人已经发动攻击,尚且还有些忐忑:守军共有八千,而我方攻城仅五千人,是否真能造成危急之势?
潘博驻铭州这八千军,不过是为了防范玉峡关有援军包抄向苇泽关,哨所之用而已,并非什么精锐,他也想不到咱们会在这时偷袭铭州,萧延达把儿子留在此处,也是以为铭州并不关系战局,不至于发生险情,又哪里想到会走漏消息?放心,莫说先锋军五千骁勇,其实只用三千,便能打铭州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若那萧凉胡并不打算往北门逃走柳彦其实更加愿意参加的是攻城的战斗,因为在他看来,埋伏此处极有可能落空。
但晋王殿下既然决意领军埋伏,柳彦当然要寸步不离就近保护,这位的安危可关系大业成败,决不是区区一个萧凉胡能够相提并论。
我虽不大知道萧凉胡是个什么脾性,可你想想,若真是勇武之士,既已随父出征,怎能甘心留守铭州?故而我断定他必然是个一无是处窝囊废,哪里还会与铭州城共存亡,亲自率军杀敌?那铭州刺史,必然也料到咱们这回突袭就是冲着萧凉胡,他也不敢冒险,将萧凉胡留在城中等着咱们瓮中捉鳖。
贺烨胸有成竹,却忽然压低声音:有动静。
然而却并未下令攻击,而是匍匐着听了一阵:应是探马,不要打草惊蛇。
果然这支百余人的队伍安然通过后,又隔一刻,才有更加响亮的蹄声震破寂静。
约两千骑,这回应当是猎物入网了!贺烨忽地一跃而起,引箭拉弓,月色照入青铜面具下,那双幽深的眼睛,森冷的杀意恍若是被月色点亮。
两百骑过去,青面少将引射的鸣镝凄厉。
而峰林暗处,突有火箭如网,铺天盖地般撒向驿道。
惊马音嘶,杀声震天。
那北辽统领,知道自家主人不谙骑射,绝无可能一人突围而出,只好下令数百亲卫牢牢围护,数十人盾将萧凉胡挡得严严实实,那统领倒也骁勇,一把长刀,竟让围攻的十余人不能杀伤。
正杀得兴起,却突感一阵莫名的凉意沿着脊梁攀升,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他的背后,巨大的威胁正在袭来。
可也只来得及转身,又觉那阴冷的杀意仿佛一张密网,当头罩下。
他甚至不知那把夺命寒剑是从何处袭来,倏忽间便到眼前,下意识用长刀格挡,却突觉脖子一痛。
刺目的鲜血,在火光中抛洒。
他方才看清正在冷笑的男子,面上那具青铜罩。
青面少将!这是他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
而萧凉胡早已被突然的伏击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蹲着身,直到四周的刀剑声渐渐平静,直到最后一具尸体倒在他的身边。
火光将这月夜照得亮如白昼,萧凉胡终于看见一双染满鲜血的长靴,停留在他的视线里。
一把长剑,温柔地贴在他的脖子上,紧跟着是嚣张的嘲笑:这便是北辽副将?竟然被吓得尿裤子?可笑萧延达一世英名,竟然有这么一个窝囊儿子!想必那萧延达,也是浪得虚名!
狂妄之徒!原本瑟瑟发抖的萧凉胡,却出乎意料被这嘲笑激怒,竟然不顾项上那把冷剑,意欲扑上前去厮打出言不逊之人。
当然被轻易制服,屈辱地押着膝跪当场。
萧凉胡通红着眼,看向辱他父亲的狂徒,却见不过是个二十好几的年轻人,而他的身边,站着乌甲朱披面覆青铜的男子,却冷冷睥睨,一声不吭。
第791章真正用意
北辽虽然创造了自己的文字,但因为甚长一段时间推崇汉家文化,直至如今,北辽贵族仍然沿续了自幼学习汉字汉话的习惯,就如萧凉胡,他固然不能吟诗作对,也不擅长琴棋书画,甚至连一笔字都不敢恭维,对于汉话,却是能听会讲的,而他这时,见保护自己的两千亲卫,要么逃散,要么殒命,要么被俘,自知断然不可能再有生机了,因为绝望,反倒不再惧怕。
他不认得早前出言不逊的柳彦,却也听说过青面少将的鼎鼎大名,于是冷冷迎视对方的睥睨,想要挣扎开两名士兵将他押跪当场的屈辱:放开我。
贺烨也没想到明明已经被吓得尿裤子的北辽纨绔,忽然又如脱胎换骨,鉴于对勇者的起码尊敬,一竖手臂,允许萧凉胡站起身来说话。
堂堂青面少将秦八郎,无非也是靠着偷袭狡诈手段罢了,难道就当得豪杰之称?我虽被你等小人算计得手,皆因自己无能,却不容你等污辱家父,我北辽第一勇将!秦八郎,莫以为我不知你打算,无非是想用我要胁家父退军,我必不会让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