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玉华赶忙说道:还有一事,但望王妃许可。
十一娘只好耐下性子来,洗耳恭听。
妾身寻思着,中秋佳节既到,虽说是柳媵人负责排演节庆歌舞琴乐,为更助兴殿下,妾身也有意听从王妃排演,献舞一曲。
这就开始试探了?十一娘稍作沉吟,并未一口答应:是不能毫无表示,可我实在分身乏术。
歌舞之事自由妾身安排,不过因着王府内乐伎歌者,眼下都听柳媵人差遣,妾身实缺伴奏之人。
十一娘又想了一阵:这也还罢了,我让阿禄交待一声,也不需动用多少人,七、八乐伎十余歌伎总能满足。
这就是赞成任氏争宠的计划了。
任氏固然是趁心如愿,十一娘也没有真将这事上心,这晚贺烨过来玉管居时,因受婷而嘱托,倒是代转了几句后续:烛油库那管事,原是太后耳目之一,为了不打草惊蛇,江迂一直也没将她拔除,六姐早发现她有贪占之行,串通另几个宫中调派者,将烛油拿出去换利,也就是为了掩藏这罪行,方不计较元氏违例支用,王妃趁此机会将她发落,秦氏却拿不准怎么安排才好,让江迂问我示下。
我可是正愁钱银紧张,不容得这些蛀虫中饱私囊,太后安插这些耳目,主要其实指望着江迂、阿禄等人,并不如何重视其余仆妪,我又并不将她棒杀,相信不至于打草惊蛇,便罚她去浣洗房好了,总没法子再贪贿侵财。十一娘说道。
这事原就是任玉华检举,既然闹生出来,十一娘拿婷而无可奈何,更不会借机整治秦霁,当然要这仆妪背起黑锅,想必太后得报,也不会放在心里。
六姐倒是训斥了一番元氏,令她不得铺张,可元氏哪里服气?叫嚣道日后由她自己出资,难道还不许她点灯玩乐了?贺烨又道。
十一娘轻笑:她既舍得真金白银贴补,我管她点几万盏灯呢,横竖是她私财,用来振兴商市也好。
才提起任氏:她这番上蹿下跳挑是生非,无非是为我助她争宠罢了,殿下可得有所准备,且看中秋那晚,任媵人一曲歌舞,如何惊心动魄。
我倒是更想赏王妃一舞。贺烨微咪了眼,嘴角挑起一勾戏弄之意。
惭愧惭愧,我可没那本事。十一娘正忙着回复朝廷的公文,眼都没抬,却又能一心两用,陪着游手好闲的晋王殿下闲话:太后应是想着,扈娘之所以能得殿下盛宠,姿容风情是一方面,更加得益于一身高妙舞技,精心择选了任氏,想必在舞技上极其用心,就不知是否也学习了剑舞,如若果然,岂不犯邯郸学步之谬,我倒是格外好奇,未知任氏这样胸有成竹是自信呢,还是自满。
王妃的好奇心很快得到了满足。
转眼中秋夜,因着只设家宴,也便没有兴师动众启用正堂,宴庆主要负责人婷而,声称章台园桂香浓郁,主张将晚宴设在园中,申初时分,秋阳正艳,晚宴便已列席妥备,除了依然称病的元氏,上至王妃下至扈娘、灵药一一入席,又有阮长史为首的王府属官,外客除了陆离与尹绅,当然还有凌虚天师,至于林昔,莫说他眼下已被王妃秘密安排,遣人送出国境,绕了一大截路,打算着经新厥领地进入营州,便是他仍在王府,当然也不可能出席宴请。
王妃主要陪同师长凌虚天师,晋王殿下历来便不计较尊卑,留着婷而、扈娘坐他身边,秦霁反而是坐了次位,有任玉华陪在一席。
陆离等列坐于西席,阮岭还带着一个姬妾,他与尹绅都无家眷陪同,因而共坐一席。
王妃今见尹绅,忽而想起她少之又少的闺中好友阮钰来,问道:二郎来晋阳已经有段时日了,因着你是赶忙上任,我也明白暂时不能顾及家眷,可算算时日,阿钰就算沿途游玩,这会子也该到晋阳了,怎么仍不见人?
尹绅无心观赏歌舞,正与陆离还谈论着赋收之事,听王妃问起,忙回应道:内子并未直接过来晋阳,因着犬子尚在襁褓,家母不放心太原入冬严寒,故先让内子将孩儿送去长安,应是等过了中秋,内子才会往晋阳来。
不想阮岭听说这话,举手就拍天灵,又忙忙地告诫尹绅:我险些忘了这件要事紧!二郎快些书告钰妹妹,让她千万不要泄露启行日期。
十一娘奇异道:这是为何?
尹绅也大惑不解,瞪眼看着阮岭这位舅兄。
阮岭犹犹豫豫,到底是扛不住王妃的追问,甚是歉意冲陆离一笑,斟词酌句地解释道:这都怪王妃,大肆宣扬那霓珍绣,这下好了,让家母总算找到了借口,闹腾着要往晋阳来订制,我好容易才劝说住了,称道山长水远,又临战事,只怕行程中不太平,可若家母听闻阿钰要来晋阳,说不定就要与她同行。
十一娘失笑,瞪了一眼阮岭:阿姐必然是挂念你这独子只身在外,方才用制衣为借口,打算前来看望,可怜阿姐一片慈母之心,倒让你这不孝子惊慌失措,该打!
十一娘现下的确不再担心晋安长公主,此人虽然张狂跋扈,到底只有阮岭这么一个儿子,事事处处无不为阮岭着想,阮岭视陆离为兄为友,处处维护,晋安又怎会仍存逼迫之心,让阮岭为难?既然晋安长公主前来太原并不是为了纠缠陆离,十一娘当然毫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