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传言?十一娘随口一问。
王远致却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耳垂涨红,看上去为难得很。
倒是被晾了许久的王横始嬉嬉笑道:这有什么难以启齿?不过是传言这位薛十八郎有龙阳之好罢了。
是么,改日王郎将替我引荐引荐这位。差不多已经被晾干的晋王殿下语不惊人死不休。
莫说王远致险些被惊得一头摔下马来,王横始愣在马背上像只披着白袍的木鸡,连十一娘也瞪起一双葡萄眼
晋王殿下的恶名,似乎没有龙阳之好这项,也没必要再增加这一项吧!
在三双震惊不已的目光洗礼下,贺烨终于哈哈大笑出声,先是斜睨着眼把十一娘看了一阵,虽未说话,态度已经不尽暧昧,又慢条斯理说道:本王有无龙阳之好,难道王妃还不清楚?
王远致刚从震惊里回过神来,这下又觉得难堪不已,慌忙把眼睛避开,简直就是如坐针毡。
却又听晋王得意洋洋说道:薛绚之无时无刻不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上回我不过打趣了他与岭儿几句,他竟然冲我板起脸来直言送客,竟没想到,他真有一个族弟有这廦好,待回晋阳,我可得好好将薛十八之为人处事转告薛绚之。
话是这样说,可贺烨真实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挑衅陆离,他只不过总算找到机会,在王横始面前显示他与十一娘之间的夫妻情趣,所以贺烨压根没有关注王远致,却瞥见王横始终于有些懊恼的神色,贺烨再次哈哈大笑两声:想到薛绚之日后脸色,本王就巴不得这时便去见那薛十八。
十一娘当然明白贺烨的真实用意,咬牙配合道:殿下可真老成。
我知道王妃这是反话,其实是在指我幼稚,可那又怎样?贺烨甚至得寸进尺,倾身挨近十一娘:王妃可是为薛绚之打抱不平,那莫若好生求一求我,我这回便高抬贵手。
却是在转眼之间,王横始便恢复了嬉笑模样,但难免还是沉默下来,直到刺史府前与晋王妃挥手作别,说了一套改日设宴恭请、还望赏光的过场话,再也没有克意与王妃套交情。
倒是王远致,待送了晋王夫妇到内院屏门前,眼见着伯母袁夫人已经在那恭迎,他才总算是完成使命,却仍要去伯父面前复命,往前走了七、八步,他却又忍不住回头,不过晋王夫妇一行人却是已经绕过石障,再也看不见身影。
王远致若有所思一阵,缓缓摇头,眉心稍敛,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晋王殿下分明洞悉了王横始那无礼之心,可却没有因而暴怒,反是用如此婉转方式刺激王横始这可不合晋王脾性,还有他与王妃之间
他忽然联想到一个可能,震惊得再次驻足,猛地回身。
第957章夫人不靠谱
袁夫人其实也是今岁元宵之后,才从长安前来云州,倒不是她不舍京都繁华,四年前王绩授职云州刺史时,考虑到云州城万事待兴,连刺史府都是一片断壁残垣,各项物资缺乏,女眷跟来实在太不方便,故而直到眼下云州已然初具规模,袁夫人这才赶来团聚,相比十年前的忧心忡忡,眼下她因为夫君与儿子仕途平顺,倒更显雍容华贵了,不过眼见从前那个小小的庶女,如今身份更要比她高出一头,袁夫人不免还是感慨万千。
她那时虽说看好十一娘的早慧伶俐,给予几分怜爱,却万万不料一个庶女竟然有幸成为亲王妃,虽说晋王烨的愚顽是众所周知,不具才干,但袁夫人以为晋王也不需要具备太多,有这身份就已经足够了。
她的两个女儿,都是嫡出,相府千金,也不见有这等幸运呢!
就更不说韦太后竟然寄望晋王妃治政太原,这可是极有可能被写入史册,永垂不朽的荣光,那是多少男子都不能企及的。
此时十一娘已经略经休整,完全看不出风尘仆仆的模样了,她正值妙龄,自然容光焕发,虽一口一声袁世母,从神态到口吻都格外亲和,可不知为何,袁夫人就是觉得有种隐隐的压迫感,又兼格外复杂的遗憾与失落,要是她的儿媳柳四娘也有这份才干,说不定儿子的官职这时便已经突破五品了!
虽然说,七郎王宁致终究没被柳蓁这个妻子连累,造成任何不顺,但是因为旧事,袁夫人始终无法放下芥蒂,就算眼下柳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袁夫人仍然还是看这个儿媳不怎么顺眼。
鬼使神差之下,忽然便拉住了十一娘的手:王妃还是孩童时,妾身便看出王妃不同平凡,这时更加再不怀疑了,只可惜,若论姻缘王妃到底还是不比阿蓁福气。
十一娘当然明白袁夫人的话,倒不是狂妄自大宣称贺烨比不上王七郎,说的无非是姬妾之事而已,王七郎直到如今,可都没有纳妾。
她也看穿袁夫人隐隐期待的神色,但当然不肯为了贤名,去拉阿蓁的后腿。
王七郎忠孝,是个名符其实的君子,但依这时的风俗道德,纳妾与否当然不是评定君子的标准,王宁致不像尹绅,没有拒不纳妾的家规,但十一娘却知道阿蓁的真性情。
阿蓁父母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阿蓁对丈夫的期待,当然会加入这一条,所以无论袁夫人怎么逼迫,因阿蓁坚持,王七郎都不肯纳妾,可这世道,虽说男人纳妾合礼合法,但也存在不少妒妇,女人们并不是个个奉行贤良,甘愿被所谓妇德奴役,就如阿蓁这般,严格论来已经触犯不顺父母以及多妒,奈何不仅王七郎护妻,祖父王淮准翁爹王绩也不在意,袁夫人再怎么折腾,也没办法刁难住阿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