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郎将及时阻止,没有造成恶祸,否则郎将若为向晋王妃交待,说服都督处死董旗风,董大勇岂能不对郎将怀恨?
听说王妃亲自召见了张大壮?王横始又问。
是,应是王妃从婢女口中听闻张大壮几日前遇险,才召大壮询问详细,要不属下待大壮回营,再行细问。
没那必要。王横始摆了摆手:我原就打算宴请王妃,这些事情,当面与王妃解释清楚即可,不过为防家中耳目,酒宴便不能设在都督府了,往山珍阁订一处雅苑,记得要带厅室那种,再安排几个貌美歌姬,到时陪晋王殿下饮乐。
旅帅听得又是一头冷汗,犹豫了好一阵,将心一横,直直跪在地上:郎将,属下有句劝言,今日实在是不吐不快了!也不待王横始表态,噼里啪啦便说了出口:晋王妃虽然才貌超凡,郎将又一贯不拘小节,只要心怀倾慕,从来便不管女子是否已为人妇,但是!属下听闻晋王殿下暴戾,纵然是姬妾成群,浪荡风流,可贵为亲王,怎能容忍正妃被人觑觎?郎将可千万为大计考虑,克制对晋王妃仰慕之情,不可再向王妃大献殷勤了。
王横始无语地看着心腹,眼睛眨了又眨:我的确遗憾与晋王妃相逢恨晚,仅仅是晋王暴戾,我倒也没有如何放在心上,难道眼下在云州,我还怕晋王暴起伤人,将我斩杀剑下不成?再者,我虽击鞠不如晋王,难道连剑术也比不过他?
眼见心腹急得满头大汗,王横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我不会故意激怒晋王,我看得出来,晋王妃可不是那些水性杨花之辈,这么容易见异思迁,我虽对晋王妃心怀仰慕,无奈王妃对我却并无男女之情,我何必讨人嫌,挑拨人家夫妻关系呢,惹恼了晋王妃,被佳人鄙恨,那就大大遗憾了。
又见心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王横始扯起嘴角:不过殷勤嘛,还得继续献,对倾慕之人大献殷勤,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万一要是,将来能够打动佳人呢?
心腹目瞪口呆:小郎将刚还说晋王妃并非水性杨花之辈!
你呀,真是不懂风情而且想法龌龊。王横始摸着下巴,斜挑眉眼:谁说打动佳人,就一定要行为那等私通奸情之事,难道就不能发乎情而止于礼,情投意合可不一定就要床第之欢,本郎君是真风流,可远非鄙俗之辈只重色欲。
这番超脱之见,直将心腹说得晕头转向,完全不能理解王郎将的不同凡俗。
王横始也不多作解释,又重重两拍:放心吧,我不会与晋王刀剑相向决一生死。
他其实已经洞悉了晋王夫妻之间,其实并非世人以为那般貌合神离,虽难免有点失望,又反而更加佩服晋王妃不同寻常的眼光,世人都说晋王阴狠暴戾、贪图酒色,遗憾晋王妃明珠暗投,但在他看来,晋王虽说姬妾成群,晋王妃却尚能获其敬爱,说明晋王眼光果然出众,不像粗鄙之人只爱庸脂俗粉,又在击鞠场上,晋王贺烨完全没有一心求胜便暗算对手,极其光明磊落,这多少赢得了王横始刮目相看,至于一无是处嘛晋王若是野心勃勃,王妃岂不是反而会受其连累?
王横始自负虽风流多情,但决非下流无耻,对佳人大献殷勤的确被他当作乐事,若能有所收获当然更好,不得回应却也大不必恼羞成怒,这就是他所认为的真风流。
又说十一娘,召见张大壮当然不是为了询问那桩事故,而是另有所图。
这时她眼见张大壮跪叩当初施助之恩,满面感激之情,示意江怀上前将人扶起,缓缓说道:原是除夕夜,偶尔与殿下说起幼年时趣事,殿下一时来了兴致,故而往市坊夜掷喜钱,正巧听闻贤伉俪夜谈,当时正行征兵令,知悉张郎有投军之心,我当然要给予支持,些微小事,不足挂齿,张郎自从军以来,骁勇杀敌,为君国之幸,理当给予更大表彰。
又再安抚:我也听艾绿大致说过贤伉俪情况,如今娟娘有孕在身,张郎却出征在外,两位又并无其余亲长家人,我知道张郎难免记挂家事,张郎放心,如今娟娘已拜巧娘为师,巧娘也算娟娘亲长,必定会照顾周全,待我回晋阳,也会交待王府医官,定期为娟娘诊脉,务必保证母子平安。
这显然便是示意张大壮,晋王妃会把娟娘纳入羽翼,让张大壮再无后顾之忧。
晋王妃的恩惠与善意固然让张大壮惊喜不已,却又隐隐有些不安,他不过一介平民,却当晋王妃如此照顾,可谓无功受禄,又无力报答。
有一件事,我要托付予张队正,而且这事至关重要,甚至关系云州安危家国社稷。
直到王妃说出这话后,张大壮反而如释重负,又再跪拜,坚称赴汤蹈火不辱使命。
待张大壮领命而去,贺烨才走了进来:王妃决定用他了?
是。十一娘颔首:据探人察知,张大壮果然耿直豪爽,颇有侠义,品行值得信任,但又并非鲁朴不知变通,虽得罪了那个什么何胜施,重要原因是何胜施实乃睚眦必报,两人不过因为公事上几句口角之争,何胜施竟然怀恨于心,然而王横始部下不少将官,对张大壮都十分赏识,可见其平常行事并不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