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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人一直在掖庭,并没有见过韦太后,只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掖庭也不例外,关于韦太后的旧事,其实私下仍有流传,虽说这宫人有特意贬低之嫌,但年轻时的韦太后其貌不扬,倒也符合真实情况。

另有同安公主,为仁宗帝独女,当初还曾和亲突厥,可惜命薄,被北辽贼蛮劫杀,虽没那命幸,死时也还正当年华,并未年老色衰吧,她怎么不配为神宫之主?央金仍不满意轻易受这阿谀。

同安公主虽为帝女,生母叶昭媛却曾毒杀裴后,为仁宗帝处死,仁宗帝又怎会怜爱公主?听着尊贵,实际论自在,尚还不如太后身边得力女官,同安公主又哪有什么气度,自不能与可敦匹敌。

央金又道:裴后虽早逝,但听闻才貌双全,难道连她也不堪当后宫之主?

传言有几句可信?奴婢只有幸目睹可敦惊为天人,笃信远非裴后能比。

那你总目睹过长平公主吧,她又如何?央金正当兴头,连连逼问。

宫人这下就不敢妄言了。

她虽是央金公主的侍婢,哪能不知眼下真正的后宫之主为谢莹,若是毁损,传到那位耳里,区区宫婢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只心中虽然腹诽央金听句奉承话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嘴上只好继续讨好:传闻帝尧之女,娥皇女英,共事帝舜,奴婢看来,汗王奠定功业威德堪比帝舜,长平公主如娥皇,可敦便如女英,皆比神妃天女,共享尊荣无上。

为何她是娥皇,而我是女英?

娥皇年长,女英更当青春。

这下央金公主总算满意了,手中画扇轻打那巧舌如簧的宫人:你还真是机巧,对败亡之人,且管毁损,知道长平如今操持后宫大权,便不敢得罪她,只娥皇女英那话今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她哪里有那地位,一来并非帝女,再者,大可敦才是真正后宫之主呢。

宫人心机用尽也没落得多少好处,大觉晦气,可继续讨好必不能免,正要奉承,却见一个吐蕃来的宫婢急急往这边走来,也不知说了什么话,央金公主神色大变,连画扇都丢弃了,走了两步,不耐烦乘坐肩舆,竟然连连喊道备马,宫人目瞪口呆看着一骑枣红马在内苑奔驰,须臾不见了影踪,暗叹道:这些蛮狄,还真是粗鲁不堪,竟然胆敢在宫廷禁苑策马急奔,真真不成体统。

央金是听禀大周长安城中那些被俘的显望世家,竟然齐齐静坐于丹凤门前示威,要求将她的表兄之一单增阿旺以及多员部属斩首示众,谢莹闻讯已经赶往紫宸殿,那个女人必定会落井下石挑唆汗王,她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枣红骏马直至紫宸殿前才被吁止,镇守在此的宫卫们长刀已经出鞘,才看清马鞍上跳下来的女人居然是央金公主,喝问尚且不及出声,反而被央金推了一个趔趄,眼睁睁看着央金闯入,并没有再阻挠。

奇桑虽然夺占了大明宫,但他没有称帝,更没有闲心完善礼律,不似大周,天子寝宫万万不许私闯,连皇后也必须得到允许之后才能入内,突厥王帐一般不会拦阻可敦,除非另有嘱令,奇桑这时没有下令挡央金不许入,宫卫们也只能放纵。

央金怒气冲冲闯进奇桑正与谢莹议事的偏殿,刚好听见谢莹说道:昨日单增统领在通化横街,拦截班氏意欲施辱,柳均宜奉汗王诏见归家途中巧遇,上前阻止,竟被殴打至重伤,若非伊力阻止,妾身听闻贺湛报讯及时赶到,柳均宜只怕已被单增阿旺剑杀,妾身正愁此事会引起周臣众怒,极尽苦心安抚,哪知今日,吐蕃部将竟在皇城之前公然劫杀荣国公府女眷,造成荣国公之孙卢铿夫妇二人被虐杀,孙女卢媛被奸暴俘往妓家为奴,诸贵听闻暴行,怎能忍耐,汗王

央金直扑上前,趴在奇桑怀中,冲谢莹怒目而视:汗王,周国臣民,如今已经沦为俘虏,阿旺兄长施以虐杀有何不可?谢氏身为周国公主,自然会为国人求情,汗王可千万不能听信她之挑唆!

奇桑今日原本正与几位亲信部将商谈攻伐之事,初闻变故,震惊不已,这时刚问清明事发经过,还不及作出决断,谢莹先来求见,央金又随后而至,此时心中甚不耐烦,尤其是针对直闯入殿不顾体统投怀送抱的央金,他蹙起眉头,先是把怀里的女人一推:坐好了再说话,你也是一国公主,可还知道廉耻礼仪?

央金不敢置信地转过脸,眼睛里顿时蓄满泪水:汗王,为何听信谢氏一面之辞?

单增阿旺施暴是我亲眼目睹,今日杀害荣国公家眷之部属也已供认不讳,我并无那大本领信口胡谄,欺哄汗王。谢莹正襟危坐,看上去比央金端庄多了。

就算你没有捏造事实,但长安既已为联军攻夺,城中臣民皆为俘虏,就算虐杀,也是吐蕃军勇应享权利,又怎能用这些草芥之性命,毁损突厥与吐蕃联盟?谢氏,你分明居心叵测,一味心向母国,忘记你现下乃突厥可敦,你将汗王利益置于何处?

我只是陈述事实,如何决断全凭汗王主张。谢莹冷静如初。

但央金并不知收敛,虽说总算在奇桑的逼视下好歹端坐,却俨然要替奇桑发号施令:当然是重惩掀发动乱这些周臣,枭首示众,以为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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