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只要王公子你肯出银子……”二人讨价还价而去。
秦峥不忍心,“好歹云绝公子也是风花雪月场的一号人物,冰肌玉骨的妙人,老鸨怎么如此作践?”
关崇拍拍秦峥肩膀,叹道:“未挂牌前还能撑个名声待价而沽,破了身自然是高贵不起来了,只能沦为赚钱的工具,永坠泥潭。世态炎凉,可叹可叹!”
二人叹息而去。云绝心中冷笑不已,两个伪君子,幸亏他昨晚选中的是此刻站在屋里,手足无措的傻国舅。
昨晚众人竞标,他一眼看中了人傻钱多的吴鸾,假意对其有意。那吴鸾喝得七荤八素,在一众损友起哄下搂着他进了屋,被他一副迷药迷晕,睡得跟死猪一样。云绝扒了吴鸾的衣服将他扔在床上,自己换上夜行衣出去行刺。
平西王的随身侍卫委实厉害,他刺伤了平西王,自己也身中一箭,还被闻讯而至的官差追拿,受伤之下逃回雪庐,刚刚除去血衣躺在床上,吴鸾就醒了。
云绝心思飞转,自己在雪庐利用头牌公子的身份藏身已有三载,当初选定这里一来是因为大隐隐于世,没人会怀疑一个男/妓会是个杀手,二来也是看中了这个身份可以接触到京城中的权宦,有利于搜集情报,接近目标。
但经过昨晚,雪庐已不适宜他继续待下去,别的不说,自己腿上的箭伤很快就会露陷。还不如利用眼前这个草包躲出去,于是他眼波流转,低声问:“国舅爷不走,可是还未尽性?”
“不不不!”吴鸾双手乱摇。人家都这样了,再施暴岂不是禽兽不如!再说他也不好这口啊!他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昨晚上是怎么下手的。他脚底抹油想溜,“要不,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歇着。”
云绝凄然一笑,如花坠枝头,他缓缓坐起来,锦被滑下,露出他线条流畅优美的肩膀和清凌凌的锁骨。他在床上弯弯腰,全当行礼,“国舅爷走好。以后若是能偶尔想起云绝,就请为云绝洒一杯清酒。云绝地下有知,也会对国舅爷感念不尽的。”
吴鸾举步又停住,嘬着牙花子思索,这话茬子不对啊!正琢磨着呢,就见云绝一低头向床柱撞去。
吴鸾大惊失色,飞身过去挡在柱前,云绝一脑袋撞在吴鸾胸口上。磕脑袋的不怎么疼。胸口挨撞的那个可受不了,吴鸾呻/吟一声弯下腰,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吴鸾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床柱,吸着凉气向云绝道:“可使不得啊!好好的,做什么寻死呢?”
云绝低头,羽扇一样的睫毛遮住了灿星似的眼眸,捏着嗓子做出哭腔,“在下本来也是好人家的儿郎,命浅福薄入了烟花场,本想守着清白,却被世道不容。如今身败名裂,失了清白,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国舅爷,您别拦着我,左右我活着也是受人凌/辱,连今晚都躲不过去,还不如死了干净!”
他要是死了,自己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被京城中人耻笑堂堂国舅酒后于青楼中施暴,还逼死小/倌儿。想他吴鸾虽然风流,却不愿背负这种禽兽的名声。
吴鸾急得满脸冒汗,“你个大男人说什么清白不清白?再说爷的清白不也被你毁了吗?爷本来最恨断袖,如今世人都知道爷是断袖了,爷不是还坚强地活着吗!”
吴鸾语重心长,“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往前走一步就是海阔天空。你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养好了伤,又是一条好汉!”
云绝心里简直要笑抽过去,忍不住肩膀一耸一耸。
吴鸾只当他在哭,一时更没了主意。这要是个女娇娥在自己面前梨花带雨,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哄怎么劝,如今一个男人抽抽噎噎,这让他如何是好?
吴鸾一拍大腿,作为一个纯爷们儿,当然要有担当,自己挖的坑自己填,自己惹的祸自己平,他一把抓住云绝的手腕,咬牙道:“别怕,爷替你赎身!”
吴鸾跑去找老鸨讨价还价,一番口舌之战后哭丧着脸签字画押,心头都在滴血,割肉一般的痛。奶奶的,一夜荒唐竟然赔上了小半副身家,这么大一笔银子得想法子进宫找姐姐找补回来。
云绝利用这个时间处理了伤口,刺入大腿的箭头是三棱型的,用刀剜出来时割掉大块皮/肉,疼得他差点儿昏厥过去。他等眼前的眩晕感消失,才匆匆涂上金疮药,又用白布包裹上。接着处理了血衣,将所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毁尸灭迹。
吴鸾进屋时,见云绝一身白衣,低眉顺眼地坐在床边,旁边是一个小小的青布包袱。云绝起身时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吴鸾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畜生”,赶紧上前扶住云绝。
他本想将云绝送去医馆,但见云绝走路一瘸一拐,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尖上,不觉动了恻隐之心,若是将其扔去医馆由他自生自灭,岂不是违背了自己救他于水火的初衷?最后吴鸾咬牙跺脚,要了辆马车将云绝带回了文忠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