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找来老兵乙、丙、丁,这三人以前都是并州城的城门守卫,被掳到新农村后,渐渐认命,融入进来。他仨人早年都是斥候出身,见识过很多恶劣环境。
老兵乙挑起浅水中的湿泥,捏索几把泥后,??将几根烂草茎拿给女郎和李特看,并分析给二人听:“这里闹蝗灾前,应该是一片草甸沼泽。蝗灾来后,草被啃光了,所以很容易让人混淆,以为这处沼泽也是被凤阳河倒灌形成的水洼。”
王洛闻问:“我要是把柏油路铺上,能通行么?”
老兵乙对主家女郎的“搬山法”已经见怪不怪,他摇下头道:“不行,地基软,撑不住路面。而且有的沼泽坑很大,到时路面一下就会被牛车压垮。”
老兵丙提议:“我有个主意,我们十人一排,拿杆子探路。”
老兵乙赞成道:“女郎,这法子可行。”
老兵丁则遗憾道:“要是柏油路能一小截、一小截的铺就好了,那样咱们就能探一段路、铺一截,让后面的人不遭罪。”
王洛闻立即说:“柏油路不能断开铺,但魔方砖可以。”
“但魔方砖是一块、一块的,人走行,牛车无法行。”
“全部弃车!”她当断则断,吩咐李特:“通知所有人打包行李,全都下牛车,更换配发的水衣裤。你们几个主管做好行李收纳工作,我去收纳牛车。”
她再交待仨老兵:“你仨别闲着,跟李特过去,选三十个探路人,??这是体力活儿,排三个班,轮岗探路。”
“是!”
“还有,老人、有疾者、七岁以下的孩子都不要背行李,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
且说陈留袁氏的迁徙队伍,继两辆辎重车陷进沼泽坑后,虽没意识到这里是整片的沼泽区,但也谨慎的让部曲在前头用木杆探路。
袁氏权贵们绝不会下牛车步行,他们逃荒多日,鞋袜还是干净的。纤尘不染,是世家的体面!
这片草甸沼泽下,即使没有陷阱坑,车轱辘也是一步一陷。一头头黄牛甚是可怜,它们在鞭子抽打下,四蹄不停打滑、跪倒,在这个过程中,黄牛腿上的绑布纷纷被踩烂、脱落。
其中一辆牛车的车辕断裂,车身倾斜扣地,里头的妇人、小童、和家什儿全滚落出来。妇人尖叫、小童嚎哭,??紧接着,周围更多的惊呼声起。
原来,好多黄牛的腿上已经爬满水蛭,那些水蛭还在往黄牛身上爬。
部曲、仆役们各个头皮发麻,他们吆喝着、抽打着牛身上的水蛭,越是急躁、越是乱套!
就这样,袁氏队伍的行进速度慢的几乎停滞下来。
袁家主不耐烦的眺望远处,轻“咦”一声,此时才后知后觉发现,一直与他们并行的迁徙队伍只能望到队伍尾了。
车内还坐着他的小儿,无聊的也趴过来望风景,顺着袁家主视线瞧,然后稚声稚语问:“阿父,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困境,为何我们走这么慢?”
袁家主略微思索,恍悟!暗道自己糊涂了!他命令队伍赶紧调转方向,去沿那只队伍的路线走!
真是天助袁氏啊!有那只队伍在前探路,他们袁氏还需自己找路么?
袁家主谋划的主意是好,可当他们挪到新农村队伍走的路线上时,视野中早已经望不到对方了。
这片草甸沼泽越行、泥潭陷阱越多。两个小时后,王洛闻下令休息一下。三十个探路的童子军和志愿者可是累坏了,立马四仰八叉躺在魔方砖上。
体力弱、残疾的田奴反倒没遭罪,所以主家刚下令原地休整,小童们就自发跑到探路者的身边,心疼的给他们按摩四肢、捶打腰背。
就这样,每走两个小时、歇一刻钟,下半夜时,新农村队伍总算走出了草甸沼泽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