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二章</h1>
emem很多年、很多年以后
emem人间仙境约莫就是如此了。
emem碧海绿波,黄金沙滩,旅馆草坪上甚至有一群白白软软像棉花糖的羊群。从巨幅落地窗望出去,全世界只是一幅又一幅鲜艳的风景画。
emem这里是“塞里亚那共和国”位于台湾东南方海域处,四个半小时机程可以抵达。邻近较有名的度假胜地是关岛,船程约一个小时。
emem苞关岛一样,塞里亚那的官方语言为英文,整个国家由一百二十七座岛屿构成,但是一半以上是无人岛,国民主要聚居在其中的十七座岛屿上,政府所在的主岛虽然号称是国内的政经重心,可是真正繁荣的地区,实则是由西南方四座岛屿构筑成的行政区。所有观光资源、民宿和旅馆等几乎都集中在此区。
emem而凌曼宇一行人会来到此处,当然是为了出外景。
emem她旗下的六位名模获选为运动画刊夏季特辑的亚洲版主角,为了因应这个巨型企画案以及寻找拍摄地点,经纪公司与摄影小组行前着实伤透了脑筋。
emem虽然只要有阳光、海水、美女和比基尼,到哪里拍出来的效果都大同小异,大家还是希望能变点新把戏出来。马尔地夫,关岛、琉球这些地方都拍遍了,还有哪里能去呢?
emem“可以去塞里亚那呀!”名模米亚开口说话了。
emem塞里亚那?
emem“这是一个位于太平洋里的海岛小柄,台湾人还不太熟,我也是去年去关岛旅行的时候,跟当地导游聊起来,才知道附近有个国家叫塞里亚那。”
emem还真没听过!不会是什么连自来水系统都缺乏的原始国家吧?
emem“别闹了,塞国虽然在亚洲的知名度不高,在欧美国家可是个出名的度假胜地。他们的国民所得已经达到已开发国家之林,比台湾还有钱呢!”
emem为什么美美的名模会去注意一个海岛国家的国民所得?
emem答案出来了,原来美美的名模去度假时,被当地帅帅又热情的渔夫求爱过,难免对当地人的状况比较关心一点。
emem“总之,如果你们真的想拍一些热带岛屿风情啦、或具有文化特色的作品,我强烈建议一定要去塞里亚那,保证绝对不会后悔的!”
emem后来摄影小组的负责人强哥还真的好生研究了一下。
emem塞里亚那的主要岛屿都具有相当程度的文明开发,却不像其他观光岛国,随处可见几十层楼高的国际饭店,大部分旅馆都保持了民宿风情,许多无人岛也仍然保留原始风貌。据说这是因为塞国的政府跟望族们都很致力于维护传统文化,所以对于外来投资的审核非常严格。
emem当然,一个太平洋小柄敢把财团的投资往外推、在经济上必然有它的过人之处。
emem塞里亚那的主要财源,并不是靠它得天独厚的美景而引来的观光收入,相反的,是靠几种完全不相干的资源。
emem十八世纪初,塞国原本也是个贫瘠的不毛之地,首要改善国内经济状况的宝物在十九世纪被发掘了,这是一种罕见的原生植物,叫“香鼬草。”香鼬草唯有在塞国少数岛屿的含盐土壤中才能生存,它的外型与含羞草极为相似,并且会散发独特的香味。时至今日,各大香水名厂仍对它趋之若骛,每年花大笔的金额“进贡”只为了从香鼬草里提炼出名贵的香水原料。
emem每一年光靠香鼬草就替塞里亚那赚进二分之一的国家外汇,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塞国政府为了保障资源不外流,已经定下严格的控管措施。任何人试图从塞国走私香鼬草的植株或种子离开国门的话,最重可是会处以终生监禁的。
emem第二项宝物也是一种原生动物:绵羊。
emem绵羊各国都有,何以塞里亚那的绵羊特别出众?据说是因为它们毛质特殊,可以制成品质极佳的毛料以及绵羊油,于是成为塞国第二项经济之宝。
emem而拥有这些羊群和农场的塞国望族,自然是大发特发,几乎是一代之内成为巨富。他们除了自己发之外,也不忘捐赠大笔金钱改善地方环境,所以塞里亚那举国上下鸡犬升天。观光业?那只是赚零用钱而已。
emem强哥嘀嘀咕咕地背了一堆书之后,大家伙拍板定案。
emem得!那就到塞里亚那去拍夏季特辑吧!
emem两天之内,大批工作人员和模特儿推进到这个人间仙境。
emem而塞里亚那也当真不负盛名,牧场有牧场的旷野豪迈,沙滩有沙滩的热带风情,山林有山林的森幽蓊郁,来这里一趟可以拍到的照片胜过去三个国家拍。
emem既然如此,为什么凌曼宇还觉得自己如此悲惨?
emem“还没到?”她吹开汗湿的刘海,拿着草帽拚命搧。
emem前方的柏油路漫长无尽,后面的旅馆又已经不见踪影,那个该死的“走路十分钟就可以到”的市政府究竟在哪里?
emem半个钟头前出门,她还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高雅的淡妆,名牌丝衬衫与长裤,满脸优雅自信,完全像个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名媛。
emem半个钟头后,一切毁了。
emem“为什么我必须做这些事?为什么每个人在旅馆吹冷气时,我却顶着大太阳跑杂务?”
emem因为她是随行的经纪人。
emem因为所有模特儿都躲在房里保养兼休息,在镜头前看起来才会美美的。
emem因为所有工作人员都在整理装备,准备把保养得美美的模特儿拍到更美美。
emem所以她是目前唯一的“闲杂人等。”
emem“很好!”凌曼宇停在路旁喘口气。
emem再晒下去她就要融化了!柏油路旁边是整排的树林,或许走在树林里会比较凉快一点。她决定改变行进路线。
emem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和朋友合开经纪公司?就是为了不想处理太多不必要的杂务。
emem凌曼宇越想越心酸。
emem说来好笑,在许多女人心中“美丽”是一份求之不得的礼物,对她而言却像魔咒一样。
emem她并不是多么美如天仙的人种,只是承袭自书法家父亲的清瞿骨架,以及母亲的细致五官,让她从小便有着清丽高挑的外型,再加上天生的艺术感让她懂得如何搭配出属于自己的风格,所以即使她不是一个特别追求流行感的女人,依然能在同侪之中成为一个亮丽的焦点。
emem不可否认,学生时代她也为自己的外貌沾沾自喜过,但是当大家都毕了业,投入职场,许多刻板印象便成为她如影随形的负担。
emem如果你处在一个摄影棚里,你身高一七五,高挑优雅,皮肤犹似上等白瓷,五官精致如艺术品一般,四周有一堆工作人员围着你,所有走进这个房间的人都会假定你是什么人?
emem你一定是模特儿!
emem所以当每个人赫然发现,你不但不是模特儿,还是那个帮模特儿拍照的摄影师,而那些被你拍的女人都还长得不如你美时,你就会开始收到许许多多的疲劳轰炸!
emem“曼曼,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不自己下来做?模特儿比摄影师好赚啦!”--这些属于无聊闲建议的等级。
emem“如果让我当你的经纪人,我保证你能在两年内赚到生命中的第一个一千万。”--这个是主动出击的。
emem“曼曼,我介绍个 case #32473#20320,有一个工作现场很需要人,那个导演正在等你,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你赶紧过去。”然后等她到了现场,才发现人家不是要找她拍照,而是等着拍她--这是自以为好心的却让最她厌恶的。
emem听多了她的抱怨,那个号称青梅竹马、兼女儿的爹、兼死对头、兼老朋友的安可仰,笑道:“谁教你每次都要打扮得比主角美,你扮丑一点不就好了?”
emem“拜托!我是个摄影师,我是靠眼光和美感吃饭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像其他职业妇女一样,拥有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权利?”她抗议。
emem就是在这时候,一位资深的模特儿好友约她一起创业。
emem于是她想:有自己公司的好处似乎不少。一来不会再有人来挖角,二来她仍然留在娱乐圈这行,随时开放在更多摄影的工作机会之下。
emem想一想一举数得,于是她同意了。
emem结果呢?
emem别说接什么摄影 case 了,过去三年来她连自己公司的 dm 都没空拍,所有醒着的时间全在处理经纪杂务了。
emem“我是个摄影师,我是个专业的摄影师、我是个摄影师、我是个专业的摄影师”凌曼宇边在树林里前进,边念经。
emem她的求职之路为何如此艰难?她只想当一个单纯的摄影师而已。
emem“我只要求一次就好。”她停下脚步,仰头跟老天爷打商量。“就此一次,让我做一些我真正想做的事。”
emem轰!刷--刷--刷--一阵热带暴雨毫无预警地当头淋下。
emem凌曼宇低下头,吐掉口中的雨水。
emem“谢谢,我接收到你的旨意了。”这样的拒绝起码清楚明白。
emem“那个见鬼的市政府究竟在哪里?”她想尖叫了。
emem他们的外景许可证三个星期前申请完毕,照理说今天一到塞国就可以直接动工,可是刚才请导游到旅馆柜台一问,没有任何文件等着他们,还得他们派人走一趟市政府去拿。
emem雨越下越大了。
emem草帽毫无挡雨能力,她的dkny衬衫黏在皮肤上,prada的凉鞋跟陷进泥土里,如果刚才的她只是被烈日晒融,现在就是把这团烂泥再和水捏成落汤鸡!
emem“先找个地方避雨再说。”
emem四面八方全是树,水气茫茫地漫成一片,天!她才走离正路十分钟而已,为什么彷如置身在蛮荒森林里?
emem一阵风雨突然吹掉她的草帽,雨水打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凌曼宇惊叫一声,缩着颈子往树影间钻去。
emem砰!她一头撞在某个极为坚实的物体上。
emem“啊”她捂着额头,头昏眼花地坐倒在地上。
emem天!这这、这是什么?
emem“:”她一张脸又青又白,呆呆望着眼前的巨大物体。
emem这是熊、熊吗?
emem它乍看之下没有五官,只有一头又浓又密的棕色杂毛,遍布在头顶与下巴上。丛丛浓毛中,一双泛着野兽光芒的锐眼停在她身上。
emem它的体格起码是凌曼宇的两倍大,天知道一米七五的她已经不算矮了,而那身破布根本不能称之为“衣服”比较像一堆破了又补、补了再破的拼布。
emem最令人震撼的,是它手上提着一只--断了颈子的死羊!
emem凌曼宇的手紧紧按着喉咙,彷佛下一秒钟,揪在它巨掌中的断脖子会变成她的。
emem她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喘,猛然往后爬去。
emem“站住!”平地里一声大喝,比天上的雷更响。
emem她陡然发现自己双脚腾空了!
emem这个原始人竟然只凭一只手,便将她从衣领的地方提起来。
emem“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她尖喊一声。
emem嘶的一声,名牌衬衫从他拎起她的地方裂开来。
emem“啊--”她狼狈不堪地跌回地上,紧紧抱着被撕裂的衣襟,大喝:“你想做什么?”
emem原始生物看看手中的破衣领,再瞧瞧跌落在脚边的女人,眸中闪过一丝类似歉意的眼光,但是消失得太快,凌曼宇决定说服自己是她看错了。
emem又是两三声像雷鸣似的咕哝,原始生物闷哼一声,竟然用脚尖把她勾起来。“走!”
emem凌曼宇连忙跳起身,惊疑不定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