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七章</h1>
emem海鸟社发布全员紧急集会令。
emem打从盘古开天辟地至今，青彤的优闲海鸟们尚未如同今日一样，以正经严谨的气氛进行开会议程。
emem窗外方才飘歇了阴沉沉的午后阵雨，空气间弥漫着窒鼻的泥尘味儿，教人忍不住想打几声喷嚏。
emem凌某人挺坐在主席位置，拚命忍抑鼻头的騒动，以免破坏此刻完美的凝肃气氛。
emem“你是说，有人摸进黑巷子偷袭我表妹？”绕珍的双唇圈画成完美的鸡蛋形状。
emem“呃其实”灵均试图安抚会议桌对座的表姊。
emem“是的。”她身畔的邬连环极端不合作。
emem“哇靠！是谁那么不识相？”绕珍明显感受到社长的权威遭受前所未有的挑舋。“那个痞子！如果被我逮到了，我保证插爆他两颗眼珠子，再把他的骨头劈了当柴烧，头发扯下来做成鬃毛刷，剩余的部分熬炖成红烧肉，整锅送给队长打牙祭。”
emem邬连环总算见识到女人凶狠残厉的真面目。吓死人了！
emem虽然他预期从小哑巴的亲友方面得到应有的护卫，因此才打电话通知她的师长，再转达给她亲近的朋友们，大伙儿一起来把关防护，可也没料到她表姊会把情节视得如此重大，看来他得提醒自己日后别得罪小哑巴的家族。
emem“小姐，求求你表现出女性端庄矜持的气质好不好？”阳德叹息。“那种三流小角色犯得着让大伙动肝火吗？把他倒吊起来，打得他内脏吐出来也就差不多了。”
emem喝！邬连环的焦距飞快移往自己对面的白面书生。
emem耙情他们海鸟社专门网罗嗜血杀人狂？
emem“依我看，咱们最好知会警方一声，事先留个案底。”凌某人不愧为师长之尊，办事态度果然按照正常的程序进行。“如此一来，咱们宰了那尾小贼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推诿成自卫杀人，大家都不用坐牢。”
emem可怕
emem邬连环拚命敛住忌惮的畏相，开始推测社办附近的园圃被他们依样画葫芦、埋藏了多少具无名尸首。
emem“有没有人呃赞成使用比较温柔一点的方式？譬如说，合组一个守望相助团，轮流看护屈小姐的出入平安。”他试探性地开口，而且很明智地改进了对哑巴妹的称谓。
emem“别开玩笑了！”绕珍马上推翻他的建议案。“最有效且接的方法就是找妥一群人，拿西瓜刀上门踢馆”
emem“表姊！”灵均听不下去了。
emem她早就知道社团成员们一定会反应过度，因此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让邬连环联络上他们，他偏偏不听，瞧！问题来了吧。
emem严格说来，张姓兄弟也没犯下什么天大地大的罪责，顶多抢了几百万而已，而且还功败垂成，干嘛无端端威胁人家的生命安全。
emem“走、走走。让助、助教他们继续研商细节，你陪我走一趟合、作社。”她招呼表姊离开肃穆的开会现场，以免大社长发扬她的火爆精神，以狂风迅雷之姿横扫无辜的抢匪。
emem“你这是在干什么？”绕珍硬被表妹拖带出场，火葯味喷发得意犹未尽。
emem星光大道的两侧交错着密枝浓荫，雨后的林梢凝结成点点滴滴，一颗颗筛落在两个大女生的发上、身上。大多数学生全躲进遮风挡雨的建筑物里，因此，幽静的绿林唯剩姊妹俩同步谈心，很是宁谧。
emem“都、都是你，你还敢问！”她嗔怪地睨着表姊。
emem“我又怎么了？”绕珍自觉很无辜。“又不是我教唆那条乌贼上路去騒扰你的。”
emem灵均气闷地坐上小石凳，顾不得沾染一身湿。
emem“谁教你不帮我忙，接手邬连环的as。否则我怎么会与他牵牵连连的，扯进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闲事？”
emem“小姐，你少来这套连坐法。”绕珍傍着表妹坐下来。“当初你们俩与银行抢匪发生争执的时候，我可没听你提议过要把这个as让渡出来，现在又想干嘛？秋后算帐哪？”
emem一针见血的驳斥登时挤兑得她说不出话来。
emem“可、可是”灵均拚命想反将表姊一军。“虽、虽然就是不管啦！反正你把美术系的委托接回去，我答应从此以后认、认命，专注处理行政工作，再也不与你、阳德抢as。”
emem“唷”绕珍的眼神和呻吟一样暧昧得令人想躲开。
emem不容易嘛！区区一位邬连环大哥，居然有法子让表妹的平平春水起波澜。
emem若说她是信心不足，决议放弃任务的执行也就罢了，看样子又不像。
emem今儿个的情形远远相异于灵均过往怯缩的情状。她回躲的目标并非自己，或先天的卑懦不便，反而直接冲着姓邬名连环的大个儿来着。
emem有意思哦！
emem“你你你、你干嘛盯着我？”她给表姊斜瞄得浑身不对劲。
emem“表妹。”绕珍亮晶晶的明眸如同掘出旷世宝物。“你哦！你嘿嘿，嘿嘿嘿。”
emem表姊大人哼了一声怪腔怪调的评论，却没什么建设性。
emem“什么啦？”莫名其妙的，她的俏颜却火红起来，活像什么私密被瞧出来一般。“人家、人家才没怎么样，你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emem“你又不是我，怎么晓得我在胡思和乱想。”绕珍的笑容贼溜透了。
emem“你、你”她真想抹掉表姊那一脸坏笑。“你少跟我玩庄子和鱼的问答。”
emem“庄子酷爱怎么吃鱼我是不晓得，然而咱们家里头那个亲亲小表妹偏爱哪款大鱼就瞒不倒我了。”
emem方寸大的石凳压根儿没地方藏躲，她只好偏过了脸，烧着满颊的火烫不开口。
emem“喂，别这样嘛！”绕珍用肩膀顶了顶表妹。“打小时候起，你事事都跟表姊商量，怎么，遇着感情大事反倒生疏了？”
emem“”没应话。她的语言能力八成给羞热灼坏了。
emem“想当年，驻扎在咱家隔壁匪区的那位黑桃大哥让本姑娘心慌慌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巴不得他闪得越远越好。”绕珍故意吁了一声做作的长叹。“可是他若出差个两三天见不着人影，唉！那可就糟了，每天让人照三餐思念。”
emem“”她依然不作声，半晌才飘出一句迟疑。“真的？”
emem“你默认了？”绕珍咧出盈盈的得意。
emem“表姊。”她不依地轻嚷。“你干嘛尽学那个滑稽兮兮的刘媒婆？”
emem“好啦、好啦。”绕珍总算展现出宽大为怀的一面。“其实那个姓邬的为人满不错的，外表虽然豪迈粗犷，可事情涉及到你的切身安危，他比谁都焦急，眼巴巴就把大伙集合起来商量对策了；想来人家也是个有心人，阿姨和姨丈一定会看中眼。”
emem是吗？但，熟识邬连环到今日，她却不明了变色龙的心头存着哪些念头。他太善变了，性格又阴晴不定，虽然她感受得到他的粗中带细，却又无法明白这份温存代表什么意向。
emem“你们又不了解他。他很坏的！”现在就提起尊长的意见，未免稍嫌太早。
emem“多坏？”
emem“他老是端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绰号来糗我，没事又喜欢嘲弄我的结、结、结巴。”
emem“打是情、骂是爱罗！”绕珍又有一番见解。
emem“那我宁愿他少爱我一点。”赌气的词儿方才出口，脸色忽地又羞赧成嫣霞。
emem爱她此时此刻使用如此“亲昵”的字眼，她觉得好别扭。
emem“我看很难。”绕珍凑到她耳畔，轻咬着悄悄话。“做人必须反求诸己。同样的要求，你办得到吗？”
emem“我才不、不不、不爱”
emem“停！”绕珍喊卡。“当局者迷，别太急着否认，当心日后砖头砸回自己的三寸金莲。”
emem接踵而来的五天，灵均饱尝着出入有专人接送的日子，直到星期六她几乎给缠得发疯为止。
emem大伙纵观近日来的查访，想来因为风声太紧，张阿先的鬼影似乎从大台北地区消失了。既然如此，干脆饶她一命，稍稍放松了亦步亦趋的密切跟踪，换回她清静独享的私生活。
emem昨夜邬连环联络她，今天小夏必须回台北陪老爸度周末，略尽为人子女承欢膝下的义务，顺便请他帮忙载送“大呆”回市区，因此两人可以约在中午一起用餐。
emem“我担心你十二个小时没见着我的帅脸，可能已相思成灾。”他大言不惭得很。
emem灵均又好气又好笑，偏偏奈何他不得。
emem其实，周六中午碰个面也好，过去这几天的接送，多亏得他有心。小恩不愿言谢，那么，唯有以实质的回馈来答谢他了。
emem她决定答允他充任模特儿的提议。
emem灵均回学校上完一堂补课，正好搭坐同学的顺风机车前往市区。
emem“连环艺术殿廊”的挑高玻璃门依然闪耀如新，亘长焕发着优美的艺术气息，静静候迎文人雅士们驻足品评。
emem“生活禅画展。”她的顺风车主李子霖缓缓念出门口的小看版。“嗯好象满有意思的。连环艺廊的展览鲜少让人失望过。”
emem“你、你要一起进来吗？我和朋友约在里头碰面。”她提出善体人意的邀请。
emem“好呀！”李子霖爽快地停妥机车。“你去忙你的，不用理我，我自己逛完了就走。”
emem灵均进了艺廊前门，直接步往行政部门区域，堪堪行至展览区与办公区交界，小夏正好从她父亲的办公室离开。
emem“嗨！你来找连环吗？”小夏打着鲜朗的招呼，迎上来。
emem“嗯。” 腆的浅笑跃上灵均的唇角。
emem小夏人如其姓，天生属于浓艳多情的夏日，狂野的吉普赛卷发，鲜红翻领衬衫，源源不绝地散放着冶媚鲜丽的风情。其实，似她这样奔放的女人很难让同性感到亲和、易接近，而小夏却以她爽快俐落的气质办到了。
emem“他五分钟前匆匆地跑出去，嚷着要买一样不知道是啥东西的东西。你先四处晃晃，等他回来好了。”小夏笑咪咪地牵起她的柔夷。“来！我带你观赏几幅我的作品，老爸建议我藉由这次的生活禅画展，先挂出几幅来探探路，等到正式的个展推出后，再央求邬连环那他超级大牌帮忙宣传一下。你若不介意的话，顺便也提供一点意见吧！”
emem灵均暗自吐了吐舌尖。
emem这就有点糗了，因为她对艺术一窍不通。
emem变色龙，快快回来解危吧。
emem“连环艺术殿廊”的展示空间区隔为三大部分，以因应“生活禅”画展。
emem小夏的画作陈列在第二空间的“活之源”区。
emem两个女人杵在色彩浓艳的抽象画前，齐齐屏气凝神。画家本人满心期待着来自参观者的第一手意见，而观赏者则沉思着应该如何措辞，才能避免尴尬的场面出现。
emem“如何？”画家的圆眸亮晶晶的。
emem小夏的画风恰似她本人，用色浓艳大胆。不规则的亮红色线条填满整幅画布，底色则采用艳黄和鲜绿，画布正中央回旋着青蓝色的漩涡。
emem“呃”灵均努力领悟那一堆乱糟糟底下的深义。“很很漂亮。”
emem对于艺术家而言“漂亮”两字绝非他们期待听见的评语，因为真正的艺术往往无关美与悦。
emem“然后呢？”小夏期待更多。
emem“有好多颜色。”她简直无从捉摸起。
emem“噢。”小夏的热情稍稍冷却。
emem“这个你的作品充分表现出自我。”
emem废言，哪位作者不是在表现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