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幼年?时跟着?阿爹待在海底,阿爹不能离开剑气?莲花太远,而她不能离开阿爹身边太远。
当时还没有禁足的封印,可是大荒战火连天?,动辄山崩地?裂,海底反而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战争究竟持续了多久,缓慢生长的昙姜没有概念,只记得有一天?,好些神?明?来到北海,说九天?神?族元气?大伤,即将去往域外,临行前,必须将撕心纳入连环封印中。
剑气?莲花之外,再添一道屏障,也能为她阿爹省些力气?。
昙姜还记得那位白了头的武神?,想将她带去神?域,她躲在阿爹背后不应。
言灵神?叹了口气?,这位上神?始终闭着?双眼,似乎不能视物?:“石心人?是注定要留在人?间?的,你不是知道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武神?道:“话虽如此,我们该说的还是得说,该做的依然要做。就像明?知此战必胜,本该付出的代价,半分也没有减少。”
言灵神?看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去了一趟未来,回来以后,话比从前变多了?”
武神?似乎怔了片刻。
言灵神?轻声喊:“昙姜。”
昙姜从她阿爹背后露出头。
言灵神?扬起手中散发着?微光的尺子:“此物?乃是我的伴生神?器,可能是我不善斗法、自?保能力不如其他几位上神?的缘故,真言是唯一一件拥有器灵的太初神?器。”
昙姜望过去。
言灵神?的嗓音颇为伤感?:“我们这一战,赢得凶险艰难。真言为救我、也为救世而濒临消散。原本的计划中,我们需留神?器在大荒各处,以定清气?。但真言这般情况,我无法留下他,打算将他带去神?域,闭关为他修补灵体。他却?因为一个?预言,多年?来耿耿于怀,不愿离开。我唯有将他封印在神?器中,留他在大荒,看他自?己?的造化。”
当时,昙姜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不必懂,令候不记得未来之事,不知是不是你,依照年?纪,你是最有可能的。”言灵神?朝她走去,尺子另一端递过去,“昙姜,看清楚真言尺的模样,今后若是相逢,有劳你替我多多照拂他一二。”
昙姜就像现?在一样,握住了真言尺的另一端。
她忘记自?己?有没有答应,但言灵神?这番话,很?可能蕴藏着?语言的神?力,偶尔会在她脑海中回响。
九天?神?族去往域外以后,已成废墟的大荒在人?族手中重建。
随着?岁月流淌,人?间?浊气?攀升,信仰也在渐渐崩塌。
无论连环封印,亦或是剑气?莲花,力量衰减的速度都在加快。
大概是三千多年?前,她阿爹油尽灯枯,便只剩下她一人?支撑着?剑气?莲花。
阿爹的死,令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撕心的伤害。
为了抵抗这种痛苦,昙姜不再吸取神?族赠她蕴养神?识魂魄的冰清精魄,再加上海底封印的日子过于无聊,她时不时便会陷入沉睡。
一切,都令她的脑筋越来越不清楚,记忆成为碎片。
直到此刻,昙姜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忘记了职责。
何时误以为自?己?才是被封印的怪物?,开始一心想要逃出这暗无天?日的牢笼。
昙姜沉思之时,姜拂衣向后稍退一步。
因为母亲身边实?在太拥挤了。
后退时,才发现?宫殿崩塌以后,没有廊柱给燕澜借力,他艰难站着?,浮出的冷汗,将鬓角都打湿了。
姜拂衣低声说:“你去歇着?吧,这里又没你什么?事儿。”
“我还好。”燕澜的确快撑不住了。
若宫殿没倒塌,背后就是他的房间?,他真会悄无声息的退回房间?里先歇着?。
现?在离开,要走昙姜他们眼前过去,过于明?显,且显得十分失礼。
姜拂衣传音:“怎么?,我这些父亲们的笑话,你是非看不可啊。”
燕澜:“……”
“从前是我肤浅,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妄下判断。”燕澜以前真觉得像是一场闹剧,一场笑话。
如今来看,都不过是造化弄人?。
唏嘘感?叹都来不及。
姜拂衣也没继续催他去休息,脚步微挪,和他并肩。
又朝他挤了挤,借些力量给他。
昙姜松开真言尺,开口说话;“我想起来了,我年?幼时曾经见过言灵神?,知道这是她的伴生神?器,她还托我照拂你。”
闻人?不弃微微愣:“你知道我其实?是器灵?”
昙姜摇了摇头:“我抓你入海时,可能不知道。那时候我还不太清醒,估计只是觉得尺子眼熟,想起来言灵神?的嘱托,只记得我得照拂你。为何要照拂,应该记不得。”
闻人?不弃又问:“你现?在想起来,言灵神?曾经亲口告诉你,器灵会带着?神?器途径你的领地??”
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之前见到武神?的分身,猜测他是器灵,仅是猜测。
昙姜仔细想了一会儿:“言灵神?没有明?确说过,她只让我记住尺子。可我认为,她让我照拂的应该是你,否则一柄尺子,有什么?好照拂的呢?”
闻人?不弃沉吟:“有道理。”
昙姜继续想:“言灵神?说起器灵濒临消散时,她的表情痛惜担忧,可见器灵的确是命悬一线。而你当年?弱不经风,随时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竟然可以携带和使用真言尺,你不是谁是?太初神?器,你以为谁都可以拿来比划?”
凡迹星几人?听到“当年?”两个?字,眉头都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