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琅琊人的反应,岳川知道,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完了!
也不能说完了!
只是不可能再有上辈子那种当蛀虫的特权。
读书人一辈子都在读书搞科举。
很多人一考就是几十年,皓首穷经一辈子。
科举考的都是四书五经,但治理地方,用得到四书五经吗?
真正治理地方的都是吏,官只需要管好吏就行了。
没事的时候在府中喝喝酒、赏赏花、玩玩女人、数数银子不好吗?
先秦时代,读书人还不是儒家的专有名词。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能骑马射箭、能挥剑砍人。
后世的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张嘴有伤风化、闭嘴有辱斯文。
人前忠君爱国,人后水太凉。
《论语·宪问》,有位学生问孔子:九世之仇犹可报乎?
孔夫子回答: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但是后面,读书人的骨气一点点消磨,脊梁也一节节软化,最终大儒变成犬儒。
儒家读书人在窃取政治权力的同时,也被政治权力反噬,成了皇权的恶犬。
正如释迦摩尼说,魔鬼会杀光僧人,住进佛堂,惑乱众生。
儒家也一样,被一群魔鬼腐化侵蚀,披着儒家的外皮兴风作浪。
孔夫子时代的儒家,和罢黜百家之后的儒家,根本就是两码事,更别说后面那些一代不如一代的儒家了。
岳川要做的就是改造读书人!
从根源上改造!
儒家不等于读书人,读书人不等于地主。
读书人要永远积极向上,而不是一味腐化堕落,频频突破下限。
读书人可以要求合理的政治权力,而不是被政治权力俘获,成为统治阶层的走狗。
闹腾了好一会儿,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圣人啊,读书人怎么会那么坏呢?”
“对啊圣人,我们虽然读书,但绝不至于那么坏啊!”
岳川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权力使人腐化,绝对的权力就代表绝对的腐化。”
葛氏、云氏等大家族瞬间想起《论语》中的《黄先生与权柄说》。
关于权柄的问题,黄先生已经和众多姜国贤者讨论过了。
权柄是个好东西。
但是没有人能驾驭它!
圣贤刚才讲的故事中就说明,读书人没能驾驭权柄,反而被权柄支配。
再结合圣贤说的“权力使人腐化”,众人纷纷沉默。
“圣人啊,怎么做才能驾驭权力呢?”
“当然是把权力关进笼子里,不让它出来兴风作浪!至于如何把权力关起来,可以参考姜国的‘官不出城,权不下乡’。”
随即,岳川向众人讲述起“姜国模式”。
虽然眼下姜国模式刚刚起步,还没有蹚出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子。
但是在岳川口中,姜国人已经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
这就好像拿2050年的华夏对比1917年的苏联。
双方的的确确都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啊?官不出城,权不下乡?”
“乡村皆供奉土地公,姜国农民以土地公的名义与王子阳商谈税赋、徭役。”
“我们也可以啊!”
“这条路,我们琅琊也走得通啊!”
琅琊乡村的百姓们全都激动起来。
反而琅琊城镇中的各大家族坐蜡。
“圣人啊,我们该怎么办?”
“官不出城,可是我们城里人怎么办?”
“权不下乡,可我们也不下乡啊!”
岳川笑了笑,说道:“你们也可以找一个神祭拜啊!就像我刚才说的读书人那样,你们找一个圣贤,以该圣贤的名义和国君商谈不就行了吗?”
刚才那些杀千刀,生儿子没屁眼的读书人?
葛氏、云氏等的大家族纷纷唾弃。
然而,鄙夷归鄙夷,但读书人用的那一套方法的确很不错。
现在的问题是,供奉哪个圣贤?
葛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供奉自家先祖。
琅琊众多家族中,葛氏祖先一直是“智”的化身。
在聪明智慧这一块,葛氏拿捏得死死地。
云氏第一个想到的是供奉自家祖先。
虽然自己祖先不如葛氏祖先那般“智”,但云氏祖先素有“信”的美德,承认一诺,信守一生。
其他几家也一样,第一个琢磨的就是自家祖先。
几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