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建业数十里的南部地区,是孙权的指挥中心,他现在正坐在中军帐内,听取斥候的报告。
“你是说,无论是吕蒙还是顾雍,他们都没有衔尾追击?”良久,孙权睁开了半闭的双眼,发出声带的振动,其目标所指便是眼前跪拜之人。
“是的,不仅如此,吕蒙所部甚至还有回师会稽城的迹象,就连他攻下的城池都只派去了少量的部队把守!”
咦?这个吕蒙,什么意思?要知道当初被建议放弃地理劣势太大的那些地盘的似乎,自己可是很舍不得的,他居然还看不上?
不过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方的军队如何?”
“损失了十之二三,而五千的先头部队即将抵达这里。”
“好,伤病全部进入附近的丹阳、于湖城,其余的,随我北上抗击夏侯惇!”
夏侯惇的部队目前已包围阜陵、行至乌江,与建业遥遥相望,再不抓紧时间恐怕那座城就真的不属于他孙权了。
天杀的林家仁,竟然对他们两家左右逢源、暗中操作,促使他们终于爆发了正面的战争!早知道就不用那条伪装的计策了,现在重夺了建业反倒是将跟曹军的关系给弄僵了,派去的使者也给撵了回来,对此孙权很是头疼。
孙权的眼中闪烁着些异样的光华,就像是当年得知孙策要受到百日痛苦和磨难才会身亡一样,心情复杂像是有穷尽计算也揭开不了的秘密——接下来,就是自己人生之中第二次以主帅的身份踏上战场了吧?
第一次的经历仿佛还在昨天:陈登的坚壁清野历历在目,而导致的军队补给艰难士气低落,就给了对方各个击破的机会,至于再之后的粮道被劫分割包围,孙权也不愿多想了。他只记得,就是那次以后,身边人对他的看法改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足以拥有江东首席继承人能力的少年,他也不再是那个人人吹捧人人巴结的少爷,他只是个失败者,打仗远逊其兄的失败者。
忽然,他的眼睛里出现了璀璨的光芒,就像是夜空中夺目亮色的星辰,撇开了厚重的云朵,终得与夜幕相拥。
这不正是一次机会么?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对的,我要抓住这次机会,在已经表示要回援的周瑜到来之前,证明我的能力!
只是可惜啊,有的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好,就像是早起的鸟儿能够吃到新鲜的虫子,早起的虫子却只有被鸟吃。
上天给了每个人不同的天赋和缺陷,你就要知道扬长避短。
孙权的统御能力确实水平有限,但这原本就不是他的强项,他的长处是经营,对于内政的经营。
数天后,建业城迎回了灰头土脸的孙权,而不远的东方武进城内,林家仁也迎来了主帅职业生涯第一个高/潮的开启。
“渣权果然够渣啊,那么简单的‘钓伏击’战法也没看出来,只知道死脑筋地去用兵法书上的内容,什么半道而击,他也不看看那个乌江才多宽?人要过早就过了,还能等着你去了再来装模作样?”
刚走进里屋,董袭就听见了林家仁的吐槽,当即微微地摆摆头,给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道:“你们谈,我先出去了。”
“有劳!”来人一脸灵异怪谈的长相,学着马忠用油彩遮住了半边脸,一路上更是“赫赫”地笑着,这会儿反倒是没了什么表情,快步走了进去。
早已见怪不怪的董袭倒也没说什么,瞥了他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而他则是一屁股就坐在了内厅的椅子上,好奇地打量着说的眉飞色舞的林家仁。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进入,林家仁停止了之前的谈话,换上了更为亲切的笑容:“庞先生,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林大人,您还真是看得起在下,连发三封信让主公将我调过来助力……唉,只是不知在下来迟与否?”
这话的意思,你林家仁都把孙权弄成这副德行了,还要我来做什么?
不过,传到一旁马忠耳朵里就是:我好像白跑了一趟,咱们是不是先把路费伙食费还有辛苦费什么的报销了先?本来他还对这个与他跟风在脸上作画的家伙有些好感,现在就只能呵呵了。
“不不不,先生来的正是时候,家仁现在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庞统何德何能?大人不如另请高明好了。”
“先生不必过谦,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很抱歉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时间向州牧大人推荐您,让您憋屈在了小县城。不过现在还请成竹在胸的您,帮我出出主意吧!之后,在下一定将先生之功如实上报!”
“呵呵,庞某若要为贪图虚名又或者是功劳,就不会领受大人的好意前来了!”
“这个自然,先生所求者,无非是施展才华与抱负,好使一身本领有用武之处,而现在正是一个机会。”
“好,知我者师弟也!庞某就开门见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