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论功行赏
在沂水县驱魔司衙门值房里狭窄的床上,陈济生倚靠着陈旧的枕头,缓缓坐直身子,开始阅读大齐王朝最新的邸报。
他起初神色平静无波,随后目光里流露出担忧的情绪;待他读完整篇文章后,则完完全全地转变为震惊。
“真不敢相信,顾旭这小子竟然能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情1他深吸一口气,由衷感叹道。
陈济生从来没有低估过顾旭的能力。
自从他手把手教顾旭学习符篆之道以来,顾旭就一直在源源不断地给他带来惊喜。
那恐怖的修炼速度,那举一反十的悟性,那天马行空的创造性思维,还有解决陆氏凶宅案件和登临崂山之巅的惊人之举……一次又一次地令陈济生瞠目结舌。
陈济生曾一度觉得,顾旭今后不论做出多么夸张的事情,他都不会再感到惊讶了。
“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呢?”汪阳继续问道。说话时,他眼睛里流露出羡慕和不舍的情绪。
自从得知青州府出事儿后,时磊的心情一直烦躁不安。
他每天都在衙门大堂里踱来踱去,早已没有心思去处理公务。公文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变成了嗡嗡鸣叫的苍蝇,令他恨不得将其狠狠撕碎,扔进废物篓中。
“洛京城,那确实是人间天堂一样的地方碍…”陈济生轻叹一声。
面对顾旭这恐怖的破境速度,时磊只觉得难以置信。
“鬼王”。
“陈大人,这次驱魔司总部那边对您是怎样的态度?”就在这时候,旁边的汪阳忍不住好奇地向他问道。
“我得对得住自己的七曜服和乌纱帽,对得住自己每个月拿到的俸禄,对得住民众对我的信赖。”
“对顾旭的封赏。”
在这封信中,上官槿对此次事件中的受灾民众进行慰问,对陈济生的身体状况表示关切,也对陈济生奋不顾身拯救百姓的行为表示欣赏和敬佩。
陈济生又一次深深感受到,自己今后真的再也不能以看待常人的眼光来看待顾旭这个妖孽了。
…………
他深刻体会到,陈大人和顾大人的思想境界,与他完完全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但与此同时,汪阳心头也有些暗暗窃喜。
此外,像“编修”这样的文职工作,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外出杀鬼的。很多长年累月在任务中疲于奔命的修士,都对这种坐在衙门藏书阁里就能轻轻松松领薪水的清闲差事梦寐以求。
这让时磊心头百味杂陈。
他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其职责非常简单,就是在驱魔司总部看守藏书阁,定期整理书籍文献。
就算是时磊这种挑剔的人,也觉得顾旭达到了做他女婿的标准。
他不希望时小寒的后半生在孤独和悲伤中度过。
虽然时小寒总在信里说“我没有喜欢的人”、“我才不想结婚呢”、“鬼怪不灭,誓不成家”,但实际上,她的满门心思都已经扑在顾旭的身上了。
陈济生把这封信反反复复读了几遍。
听到陈济生的这番话,汪阳低着头,久久不语。
“为什么?”汪阳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今天,他们讨论的议题是——
去京城做官。
“因为京城不缺闲人,但沂水县很需要一位知事,”陈济生淡淡地说道,“我年纪大了,天赋也平平无奇,在修为上应该很难再有突破了。洛京城里人才济济,我去了那里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就留在这沂水县——至少,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我还有能力救下几个人。”
而在信的末尾,上官槿则向陈济生询问,是否愿意调到洛京城驱魔司总部,担任“编修”一职。
但是,作为大齐王朝行政中枢的内阁却不得休假。
“但我不打算去京城做官。”
顾旭那小子确实优秀——天资卓绝,自律上进,没有拈花惹草的癖好;而且,在青州府的这次事件中,他可以算是时小寒的救命恩人。
可顾旭却与之当面对峙。
顾旭在信中表示,他自己和时小寒目前都在京城,一切安好,而且很快就会得到提拔和封赏,预计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将留在京城做官;洛京城有“天龙大阵”,有圣人坐镇,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除此之外,顾旭还极为关切地询问了陈济生和沂水县的状况。
“或许,我应该再等等,看看这小子需要多长时间能突破下一个境界……晋升第四境,可要比第三境难得多……
同时她还强调了顾旭在这次事件中发挥的作用——若不是顾旭在关键时候突破第三境,利用自己的神通把消息传递给圣人们,恐怕整座青州府将生灵涂炭,自己也将难以幸存。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脸上的黑眼圈已经变得跟大熊猫似的。
“不,不行,我不能太早下定论,”时磊立即掐断了心里这个荒唐的念头,“修行道路,越往后走越艰难。境界越高,就越容易遇到瓶颈。想当初,我可是在第三境圆满止步了好几年,才登上那该死的‘望乡台’……
顾旭的这三个月,连他的零头都不到。
“时小寒现在还好吗?”
…………
“这句话,其实最早是顾旭说的,”陈济生接着说道,“享受天下之利益的人,就应当承担天下人的忧患。像顾旭,他就阻止了空玄散人晋升‘鬼王’的计划,拯救了青州府数万百姓,无疑践行了他自己当初说过的话。
陈大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倘若想要成为圣人,那更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探索自己的‘道’。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何嘉奖他立下的功绩,无疑是一个值得认真商榷的问题。
而在信的末尾,时小寒提到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然而此时此刻,当陈济生看到这张邸报的内容时,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记得,”汪阳立即道,“‘享天下之利者,任天下之患;居天下之乐者,同天下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