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许柔霜脸色十分难看,几乎恨不得用眼刀将叶结蔓杀死。裴尧远却看也没有看她,旁若无人地挨着裴尧允坐了下来。
叶结蔓沉默地听着饭桌上几人的寒暄,没有应话,没来由得有些烦躁。许柔霜的敌意,她自然也感觉到了。裴尧远似乎与他夫人生活并不和谐,虽对自己不过的惯常关怀,但对方怕不是这么觉得。光是想想之后与人树敌的日子,就令人头疼得很。
这顿饭吃得叶结蔓索然无味。
等到傍晚,忽然落了雨。原本明亮的天色也紧跟着暗沉下来。雨滴拍打在车厢之上,听起来颇为紧密的模样,与踏踏马蹄声混在一起。大约过了盏茶时间,马车被车夫勒了停。不等舒儿和安儿问及,已经有人在外面喊道:找到有空房间的客栈了。天气不好,时候也不早了,今日便先找个地方歇下罢。
安儿闻言,率先去掀车窗的帘子一角,很快有雨丝顺势飘进来,打湿了她额前的发。她眯着眼往外面扫了一眼,嘀咕道:还下得挺大的。
话落,已经有人敲了敲车厢门示意,安儿喊一声来了,便与舒儿一道伸手取了座位下准备着的纸伞,舒儿不忘回头嘱咐道:少夫人先等等,我们下去撑伞。
待叶结蔓下了马车,抬头望去,发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家三层高的客栈,挂着的木匾上龙飞凤舞地写了福缘客栈四个大字。
福缘客栈看起来倒是很新,好像刚开张没多久的样子,连门前的招牌上面的漆字都崭新得很。由于天色昏暗的原因,两旁的红灯笼已经早早被点了亮,此刻被风吹得晃动着,在静寂雨幕里显得有些凄凉。因为雨已经下了一阵子,此刻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只有他们一行人抖着身上雨滴走到了屋檐下。
大家都快进去罢,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一个看起来是护卫头领的男子朝几人道。
怎么还有一股子漆味。身后传来许柔霜抱怨的声音,叶结蔓偏过头去,便见对方已经出了马车,由丫鬟撑着伞,抬手扇了扇鼻子一脸嫌恶,朝护卫头领道,没有其他地方了吗?
只有这家客栈有多的空房了。护卫头领低头解释道,还请三少奶奶多担待些,委屈了。
好了,不过住一晚而已,又不破,有什么要紧。裴尧远皱了皱眉,淡淡瞥了一眼许柔霜,言罢也不理会她,直接往里面走去。
许柔霜显然很不满裴尧远的样子,在后面恨恨跺了跺脚,才跟着他进门。
一旁的叶结蔓直到和两人都拉开了距离,才与两个丫鬟一道往前走。只是她人方跨进门槛,忽觉胸前的槐木鬼符晃了晃。叶结蔓有些惊讶地顿住了脚步。
少夫人,怎么了?舒儿见状,柔声询问道。
没什么。叶结蔓摇了摇头,疑惑地抬手按了按衣衫下的槐木鬼符,继续跨进了客栈。
不知是不是由于下雨的原因,此时客栈大堂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个小二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地打着盹,听到众人进门的响动才揉着眼睛站起来。烛光在风中摇晃,使得看过去光线有些昏暗,令叶结蔓觉得有说不出来的阴郁味道。
客官快里面请。没走几步,便见一个略胖身材的中年男子站在柜台旁笑着朝几人点点头,小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过他们,显然也看出了眼前几个客人出身不低,热情道,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让小二带你们上去。
你这客栈刚装修过?护卫头领环顾了一圈,发现好多地方都是新上漆的样子,门窗都半开着,似是为了散屋子里残余的漆味。
是啊,略胖的掌柜笑着点点头,刚开张没多久,所以空房间有的是,几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由于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众人由客栈老板领着上了二楼,同时吩咐准备沐浴的热水暖暖身子,等用膳了再下来。
叶结蔓一踏进房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有冷风拂来,随即眼角余光白影一晃而过,便见纪西舞已经插着双手姿态慵懒地靠在床边。见状,叶结蔓抿了抿唇,转头朝身后的安儿和舒儿道:你们先去自己房间收拾罢,我先休息下,稍后再叫你们。
闻言,舒儿和安儿倒没多想,点点头应了。
待重新关好房门,叶结蔓方望向纪西舞的方向,出声道:怎么出来了?
纪西舞并未立即回答叶结蔓的话,而是四下扫了一眼房间。许是刚建好的缘故,桌椅床榻都是新的,连桌上的茶壶水杯也是。窗户同大堂一样,稍微开了条缝通风,屋子里的漆味倒没有重。叶结蔓见状有些疑惑,正欲开口询问,见纪西舞已经回过头,幽红的眸子望向自己,唇角一抹弧度竟带着些幸灾乐祸:天黑之后记得别乱跑,这客栈有古怪。
听到纪西舞的话,叶结蔓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什么意思?这客栈怎么了?
只见纪西舞又往上扬了扬唇角,缓步走到叶结蔓身前,微微俯□来,凑到叶结蔓耳边,轻声道:这客栈,闹鬼。
叶结蔓下楼用膳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一直在回想纪西舞说的话。
这客栈里的东西全部翻新过,木架也大多重新上了漆,只是为了掩饰得好一些。之前怕是这里死过人,怕是传出了些事情,客栈老板才索性决定花费时间处理。方才进门时,我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这屋子阴气太重,事情肯定过去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