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一会儿李公子要回魂,怕人多冲撞了?”江半夏歪着脑袋说的极其认真,她认真的表情在这种情况下给这些抬棺匠带来的是如山洪般的恐惧。
人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想多。
众人瞬间脸色难看起来。
似乎是时辰到了,那光头和尚开始做法,他让人拿了朱砂和用狗血浸润过的红绳,脚下踏着极具韵律的步伐,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这是哪里的道长?”江半夏问旁边的瘦弱抬棺匠。
那抬棺匠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向江半夏,过了良久他才憋出一句来:“小哥,你的眼睛是瞎了吗?正在做法的明明是了悟大师,人家是和尚!”
江半夏咦了一声:“我见他脚下走的是道家的步伐,就连那写了朱砂的符也是道人们常用的辟邪符,怎么是和尚?”
“你还认识符?”瘦弱的抬棺匠颇为惊讶,认识符就间接说明眼前这个小兄弟可能认识字,一个识字的小兄弟跑来和他们搭手抬棺?实在怪异。
“仔细看。”江半夏盯向灵前正在做法师的了悟:“一会儿找机会跑吧。”
了悟手下的小和尚逮住那只栓了红线的大公鸡,大公鸡被抓住了翅膀,扑腾的不行,左右伸长着脖子要去啄人,小和尚被叨的不停换手。
因为距离太远,江半夏他们也只听到什么吉时已到,后面断断续续的,好像是要按着大公鸡拜堂,怎么拜堂他们也没看到,因为灵前乱了,用来拜堂的大公鸡突然死了。
应该说是暴毙。
耳听八方的乐师丢了手上吃饭的家伙,他们连脸都不要了,见着狗洞就往外钻,念经的和尚乱成一团,什么大师风范也不顾,各个见门就挤。
抬棺匠们也跟着人群一哄而散。
跑了一半,那瘦弱的抬棺匠突然停住了脚步:“小兄弟,你不跑?”
江半夏站在原地摇头,她等的就是这会儿,现在跑了岂不是白等了。
那抬棺匠咬咬牙,回头凑到江半夏身边:“小兄弟人胆大,我驴蛋舍命陪君子!”
江半夏一挑眉毛问道:“君子是什么你知道吗?”
“君...子不就是君子嘛。”驴蛋憨憨的挠了挠脑袋。
瘦成排骨竟叫驴蛋,江半夏突然有些明白他父母起名的用意了。
原本人满为患的灵堂只剩下寥寥几个人,险些被吓晕的李季四、不停烧纸的翠红以及下不了台的了悟大师。
这时,翠红从火盆边缓缓爬起,她杵在棺材前,脸色青紫一片,十分骇然,也不知是夜风太凉还是她的脸色本该如此。
“爹,下面好冷。”翠红僵着身体机械般的抬起手臂:“您下来陪我。”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李季四惊恐,因为那声音不是从翠红嘴里发出的...
他无声大张着嘴,脑袋里一片空白,因为恐惧而翻起的死鱼眼,好像一只濒死的鱼。
“大...大师...”李季四死死抓住了悟大师的胳膊,他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悟大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