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夏犹豫再三拿起托盘里的衣服,她不清楚曹醇要干什么,但现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硬着头皮也要上。
乾清宫外殿。
江半夏跪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乾清宫她来过,那时她扮作殿内事不关己的添香小太监,反而听了场司礼监与内阁的大戏。
现在再跪在这里,心里却没了底。
“让人进来吧。”庆文帝发话了。
曹醇应声称是,他亲自到外殿引江半夏入内,等进到内殿江半夏才发现硕大的乾清宫里只有曹醇和庆文帝二人。
三只铜制香炉隐约在纱幔中,期间不断冒出袅袅白烟,味道淡淡地,好似雪地梅花的暗香,内殿四角均放有冰鉴,凉气逼人。
江半夏垂头跟在曹醇身后,她着一身月白色竖领长衫子,行走间微微露出猩红色的裙摆,光是看样子温顺无比。
“你就是江夏?”庆文帝的声音从纱幔后传出。
江半夏立马俯身跪地,她回道:“回万岁,臣是。”
庆文帝冷嗤道:“臣?朕的大铭,何时有女人当官?”
江半夏一时半会拿不准庆文帝的意思,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从曹醇嘴里知道这么一回事。
但曹醇没说实话,因为庆文帝叫的是她的假名。
江半夏强迫自己冷静,她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既然庆文帝已经知道她是女人,也没有因此砍她的脑袋反而要见她,她不认为庆文帝是无聊没事干。
况且曹醇那老狐狸还没发话,她绝不能自乱阵脚。
跪在冰凉地砖上的女人脊背挺的溜直,透出股锐利之气,但模样却是温顺的,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只小绵羊,内里却是匹恶狼。
庆文帝突然拊掌大笑,扭头对曹醇道:“你的好儿子。”
曹醇也跟着庆文帝笑了:“主子要是觉得臣这儿子可以,尽管使唤。”
庆文帝只笑不接话,他问江半夏:“茶马司追回银两多少了。”
“回万岁,目前已追回总计五十万两白银并茶叶六千斤,余下巡茶御史杨一清仍在继续追回。”江半夏如实回道。
“钟用、吴不易的家也抄了?”
“钟用、吴不易的家抄了,是西厂方档头抄的,连夜斩了此二人。”
庆文帝冷笑道:“国之蠹虫,当斩。”
紧接着他又问:“苑马寺刘风会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万岁,刘公公当夜自缢,死的突然,并不知晓刘公公为何自缢。”江半夏不敢将话说满,其实刘风会的死她已经猜出点东西。
奈何她所猜的东西同东西两厂有关,现在当着曹醇面在皇帝面前讲出委实不妥。
“朕没问你刘风会为什么会自缢,朕问你的是刘风会和茶马司之间的龌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