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究竟睡着了没有。
隐约听到门响，熟悉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他蓦地睁开双眼，看到拎着保温饭盒的杜宝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quot小姨！quot他撑着床体坐起来。
杜宝璋正倚在床头看书，这时也转过身来，摘下鼻梁上的眼镜。
quot宝林。quot
杜宝林冲着岳渟川招招手，走到杜宝璋身边，quot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quot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坐下来，上下打量着杜宝璋。
杜宝璋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一旁穿鞋起身的岳渟川，quot老了，不中用了。quot
杜宝林诧异地看了一眼素来不肯服老的亲姐姐，quot你不是整天说过了七十才步入老年期吗，怎么六十不到，就泄气了。quot
杜宝璋动了动嘴角，轻轻地嗤了一声，明显不想继续讨论下去了。
杜宝林早就习惯了杜宝璋喜怒无常的性格，丝毫不以为杵，她转身叫岳渟川，quot渟川，来吃早饭吧，我熬了鸡丝芹菜粥，还有素馅包子，都是你爱吃的！quot
岳渟川从杂物柜里取出他从家里带来的洗漱用品，走过去，弯腰，靠在杜宝林的肩膀上，闻了闻空气中飘散的味道，quot野菜鸡蛋馅。quot
quot荠荠菜！quot杜宝林笑着捻起一个圆润雪白的小笼包，凑近岳渟川的嘴唇。
岳渟川也不客气，张嘴，一口就吞下去整个包子。
杜宝璋不赞成的低声叫道：quot渟川！你还没刷牙呢！quot
岳渟川扬了扬手里的洗漱包，嘴里含混不清地说：quot马上。quot
等岳渟川去了卫生间，杜宝林盛了一碗粥，用勺子搅了搅，又吹了吹，才递给坐在床边的杜宝璋。
quot姐，你先吃吧，我放了芹菜，对你身体好。quot
杜宝璋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杜宝林紧张地问：quot不好喝吗？是不是有点太淡了，血药高食盐量要控制，我特别注意了的。quot
杜宝璋摇摇头，quot挺好，谢谢你了，宝林。quot
杜宝林松了口气，又给杜宝璋拿了个包子，quot多吃一点，你最近可瘦了不少呢。quot
杜宝璋叹了口气，望了望水声潺潺的盥洗室，低头，咬了一口包子。
看杜宝璋吃差不多了，杜宝林才坐在杜宝璋对面的床上，语气幽幽地说：quot你这是心病吧。我听渟川说，你不同意他和米果的事，还去找人家理论了？quot
杜宝璋看了看杜宝林，嘴角向下一撇，quot我就知道，他会搬你这个救兵。quot
杜宝林笑了笑，quot那是渟川信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quot
杜宝璋面色一僵，扔下手里半个包子，躺回床上去了。
杜宝林摇摇头，起身收拾残局。
quot你瞧你这坏脾气，怪不得渟川不愿意和你亲近呢。不是我说你，姐，你真该改变一下了，不然的话，孩子们只会离你越来越远。quot
杜宝璋背过身，阖上眼睛，quot够了啊，我还是你姐呢，轮不到你来数落我。quot
杜宝林推了杜宝璋的脊背一下，quot那我还是你妹妹呢，你怎么从来都不数落我啊！quot
quot嘶！quot杜宝璋回头，瞪着杜宝林。
杜宝林瞥她一眼，故意挑衅道：quot别整天把架子端得那么高了，也不嫌累。quot
杜宝璋气结，正要说话，却看到岳渟川一边擦脸一边走了出来。
quot谁累了？小姨，是你累了吗？quot岳渟川话只听了一半，以为杜宝林太过操劳，这会儿感觉累了呢。
杜宝璋瞪着自家儿子，杜宝林捂着嘴噗嗤一笑，quot我可不敢说累，比起某个人，我还差得远呢！quot
岳渟川不大明白杜宝林话里的意思，但看情形也知道两个老姐妹之间开起了玩笑。
他无奈摇头，走过去，捻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quot小姨，你上午有事情吗？quot
quot没什么事，你要有事就去忙，我来照顾你妈妈。quot杜宝林说。
岳渟川嗯了一声，接过杜宝林递过来的粥，喝了一口，随即，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英俊的五官也呈现出一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满足感，他给出诚实的评价：quot就是我要的那个味。quot
像是电视里广告一样夸张褒奖的话从岳渟川的口中讲出来，再一次让杜宝璋惊怔了几秒。
这是她那个不苟言笑，清冷孤傲的儿子吗？
站在她面前的，那对相视大笑，默契融洽的一老一少，才像是真正的亲人。
那她，算什么。
一个母亲，还是一个羡慕别人的旁观者。
离开病房之前，岳渟川冲着杜宝林使了个眼色，杜宝林背对着杜宝璋，冲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岳渟川感激地笑了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他停下来，向里面忙碌工作的护士问道：quot请问一下，这里能查到睡眠专科的宋医生今天上班吗？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