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修又瞅了大马车一眼。
嗯,应该没错!瞧这周围六名严阵以待的士卒,他第一感觉车里面装的是番薯。
一想到番薯,张静修又感觉大把的银子在向他招手了。
凫趋雀跃地进了院里,恨不得一步跨进书房,迫不及待地想见父亲以及福建来的贵客。
“老张今天咋滴了?”见张静修的行为举止如此反常,朱翊?莫名其妙地咕哝道。
“是啊,小少爷今天真是奇怪!”方岳更看不懂,喃喃地道,“平常老爷来,小少爷都是一副嫌弃的样儿,慢腾腾的,爱理不理,可今天竟然撒腿飞跑……”
“莫非张先生给老张送来什么宝贝?”朱翊?咂摸着嘴,鬼头鬼脑地朝大马车走去。
可还没到跟前,便听见一名士卒警惕地喝道“站住!不许靠近!”
朱翊?一愣,卧槽,在京城里竟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本王说话?
正准备发火叼他几句,见方岳连忙跑上来,冲士卒喝道“休得无礼,这位是当今潞王殿下。”
刚才喝斥的那名士卒摇头道“不认识,我们只是奉首辅之命,执行任务,还望见谅!”
这下,朱翊?更加感兴趣了,很想看看车子里到底是什么。
他就这性子。
可想着是“张先生”的命令,他倒是不敢嚣张放肆,只白了一眼那士卒,威胁道“哼,看一会儿不收拾你!”
然后,甩手进了院子。
……
张静修推开书房的门,见父亲正与一名官员在聊天。
那官员看似与父亲年纪相当,目光湛然有神。
张静修稍滞了一滞,因为平时在这书房里,见了父亲,都得老老实实喊一声“爹”的。
可今个儿在外人在。
而有外人的时候,他总是要喊“老家伙”的。
正琢磨着到底是该喊“爹”,还是喊“老家伙”时,见父亲已经张嘴了“子衡兄,这位便是犬子张静修。”
那官员连忙站起来,客气地拱手道“失敬!失敬!”
张居正又冲张静修介绍道“快,过来拜见你耿叔,他便是刚刚卸任的福建巡抚。”
耿叔?福建巡抚?刚刚卸任……那不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红安之父”耿定向吗?
张静修顿时肃然起敬,当即上前行礼“晚辈张静修拜见耿叔,莫非您就是提议建立黄安县的耿定向耿叔叔?”
“正是。”耿定向抚须而笑,赞道,“叔大兄,原来令郎不仅眼光卓绝一表人才,而且还通古博今关注时政啊!”
张居正鼻子里轻“哼”一声,虽然听起来是那么的夷然不屑,可看他神情目光分明带有几分自豪。
张静修由衷地道“耿叔的大名如雷贯耳!该是晚辈失敬,失敬!”
这绝非逢迎之词。
历史上的耿定向可不简单,他一生不仅为官清廉,政绩卓著,是父亲的至交好友,而且是明代著名的理学家。
但是,这些与他另外一个牛逼的头衔相比,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耿定向被誉为“红安之父”。
当然,这个时代是没有“红安县”的。湖北黄冈历史上著名的红安县,这个时候也不叫“红安”,而叫“黄安”。
(新中国成立初期,仅一个红安县,军师级以上的将领就达300多人,当时我国十大军区,其中八大军区的司令员或政治委员都由红安籍的将军担任。)
若时光再倒流十几年,回到嘉靖四十二年,即公元1563年,也就是当朝万历皇帝朱翊钧诞下的那一年,地球上也没有“黄安”这个县。
黄安县,即当今的红安县,它的产生是一位叫作李大夏的麻城人向朝廷提议的,但麻城
城显然无法容忍领土的分割,于是建县的提议被搁置了二十一年。
直到公元1563年,在耿定向的努力下,朝廷才正式批准建立黄安县。因此,历史籍贯原本属于麻城人的耿定向,就这样被标注成了黄安人,被誉为“红安之父”。
张居正抬手道“子衡兄,坐坐坐,别客气。”
耿定向重新落座,“子衡”是他的字号。
张静修不等张居正吩咐,径自大大咧咧地坐下,心想这里该是我的主场才对啊!哪能搞得自己像个客人?
一坐下来,他便亟不可待地问道“耿叔,外头大马车里装着的莫非就是小侄需要的番薯?”
耿定向点头道是。
“大概有多少?”张静修眉飞色舞。
“十石。”
张静修迅速换算,“一石”差不多就是“一担”,一百多斤重,姑且就当一百斤吧,那十石就是一千多斤。
这么多种子,嗯,够了。
“多谢耿叔!途中没有腐烂,或损坏的吧?”张静修接着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