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余墨发给你们的那段?”
苏航点点头,迷蒙的眼神中透着担忧:“我怕他手里还有备份,私下把视频传播出去……”
“不用担心,就算他都发出去,也无所谓。”向远挣扎着撑起身子,又把面前的酒杯倒满。
“那个人根本不是客人,”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视频里的人,是我爸爸。”
*
“那时我带我妈到省城住院,他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工作的酒吧,有一天就喝得醉醺醺地跑来找我要钱。”
“我同事以为是客人闹事,怕我吃亏,就好心帮我录了视频,之后还发给我让我留存证据。”
“我当时气疯了,我妈病得那么严重,那个男人竟然还有脸从我这要钱去赌,”回忆起过往,向远咬着牙愤愤地说,“我告诉他,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我骂他滚,让他再也不要来找我,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最好出门就被车撞死。”
说着说着,向远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低,像是来自不知名的远方。
“当天,他就出车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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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恨他,真的想让他死。”
“有点钱他就去吃喝嫖赌,没钱了就回家打我妈妈的主意。我妈不愿意,他就强迫她……”
“你知道我妈得的是什么癌症吗?宫颈癌!”
“要不是那个脏男人出去乱搞,我妈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为什么得病的不是他?”
向远抬起脸,看着对面已经醉到昏迷的苏航,眼眶中蓄满泪水:“好几次我……我都恨不得拿刀把他砍了。”
“他死了,我们一家才能过安生日子。”
“但是他竟然真的死了……”
向远深吸一口气,泪滴大颗大颗地坠落,砸到冷白的大理石台面上。
“真的死了……”
“你说,这算不算我害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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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是谁家小猴子啊,怎么挂在树上下不来了?”
哭累了的小向远坐在树杈上向下看,一个面容模糊的高大男子正仰头望着他。
“爸爸!”见终于等来了救星,向远哭喊道,“我下不去了呜呜呜……”
“别怕,爸爸来救你了,”男人发出爽朗的笑声,冲着自己的儿子张开结实的双臂,“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小向远低头看着距离地面的高度,胆怯地摇摇头,依旧带着哭腔说:“我不敢呜……”
“相信我,我一定能接住你的。”
大概是被对方笑容中的自信鼓舞,小向远终于鼓足勇气,慢慢挪动到树杈的边缘,两条细藕般的小腿在半空中晃悠。
“我要跳下去了,爸爸你一定要接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