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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小蛮靴yùsнùщùⅵ℗.©om(2 / 2)

字句伴随着沛然的,杀意。

他手中的兔毫杯向来人面门甩去,同时掣电般沉腕出刀。随身的弯月胡刀劈开滞重的空气,连同众人头顶浑融的斜阳也斫破。霎时间,诡秘的暗红霞光流泻,倾泼在无垠鬼碛。

雪亮的刀面反照出一张面孔。红霞笼罩四野,面孔的倒影仿佛浸在血泊中,森然一笑。

“剑走轻灵,刀行厚重,两法相悖。公子怕不是在说大话吧。”来人空手格开刀锋,沉声如怒,仿佛那一笑竟是海市蜃楼。

“阁下就是她要等的人吗?”燕偈半边身体的劲都被化去,冷汗不已。

小粮的小蛮靴又沙沙地跑去。她捂着腰侧,笑道:“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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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是小粮家乡称呼男性长辈的叫法。也有些市井里的歪解,认为这是种不当的亲昵。

良政现在只任着领空饷的闲职,因而有了大把时间来继续少年时的侧帽风流豪侠义气。但在开会打瞌睡画小人的府衙内待久了,多少与当今的江湖有些脱节。比如他不知道,小人百分率较他年轻的时候上涨了百分之八十。

燕偈一下就悟过来了。他大声道:“我的嫡亲丈人老泰山您万福金安!”

良政一愣:“你说什么,什么老丈人。”

小韦刚刚起身,又快跌倒了。良家人怎么都这么不在状态。

小粮一拱手,和父亲老实解释:“达达,这两个男子,一个是小粮的夫君,另一个,也是小粮的夫君。”

“是么。”良政反应快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跟着抱拳,“两位,本人近年都在关外活动,家里一应事体都由小粮她大姑关照,所以并不知道二位的身份,请多包涵。”

小韦自然敬重这样刚直质朴的长辈,虽有点尴尬,还是礼貌道:“伯父好。”

良政颔首,想起什么似的,对燕偈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想砍我。”

燕偈平静道:“小辈不敢。”说着双手将自己弯刀献上。

良政冷哼一声接过,但这弯刀对他来说并不伏手:“剑。”

小韦疑惑:“您骂谁?”

“让你把剑给我。”良政目光微微一侧。杀气顿生。

小韦咽口水,跛着脚亦去献宝。良政将宝剑持在手中,翻覆看了几遍,淡笑道:“是你父亲的剑。韦子变,真是好剑,好剑。”

小韦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偷着骂自己的爹。他隐约知道,父亲韦豹,韦子变,与这位良公年轻时颇为交好。自从韦豹左迁西北,两家联系就渐渐疏少。后来韦豹再次回到京畿时,良政又飘然回到自己的关外故地了。

“韦使君也与家父有旧。”燕偈不动声色提了一嘴。

“你父亲是很好的人。我们几个人,都是老相识了。”良政说着亲厚的话,脸上却不见了笑容。

小韦听小粮讲起情敌履历的时候就咂摸出来了。几家人之间都是沾亲带故的,真打起来很伤和气。燕偈年纪比韦粮二人都小些,属于新一代京洛公子,连老家方言都忘得差不多的那种,大概对旧世家之间的面子问题不很在意。当然小韦本人抢婚也不是什么地道的做法就是了。

两个少爷公子被老丈人缴了械了,也不敢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各怀杂绪地沉默不语。时至壮年尾声的良政对着大漠圆日举起一刀一剑,从出仕到半退休,他一直搞着文秘工作,但就是爱点强身健体的武装活动,大概是祖上传下来的将种精神。高大健硕的身体在风沙中依旧稳如磐石,他仰头,漫不经心地打量两厢兵器。是恶毒的血槽,还是华美的文刻,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怀利器的人,到底有怎样的心思。

小韦偷偷看过去,发觉受兵器寒光照映,老丈人的眼睛,是一双世所罕见的浅灰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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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多得是因不会武功而取个花名叫神笔书生的。”良宥冷笑,臭了他一句。

秋隆已和他怄气怄得惯了,此时没有多言语,只是一卷竹简猛掷过去。良宥都懒得闪身,随手一托,又将竹简刷啦抖开:“你这字缝里可都是我姐姐的名字。但叫我一声大舅子,饶你不死。”

他秋隆替燕家做假账做惯了的,遇见男女情事也面皮薄起来。秋隆急道:“胡说,谁不知道你姐姐是许了人的,我和她哪有半点关系。”

“我父亲在关外长大,我们家倒也有些粗陋的化外风俗:好女多遇几个乖巧伶俐的君子,不是奇事。”良宥以十分真诚的口吻宽慰他,“你努努力,我给你内推。那姓燕的脾气性格,什么东西,早晚休了他。姓韦的虽乖,不过是个木头。我保准,明年你就能做小。”

秋隆虽属寒门,好歹也是有些家学底子,入赘两个字听了便要过敏起疹子,何况是听了这一派妄言诞语,简直快羞杀了:”你这狗肏的快闭嘴!”

良宥咂舌说:“急了,急了。”他把竹简扔还给他,悉心教导道:“听舅子我一句劝,我姐姐是美女爱英雄。身上的功夫倒不是关键,重要是江湖气魄。”

“什么江湖气魄,不过是像你,九国贩骆驼的,满嘴胡话。”秋隆冷笑。

“那多的我也不说了,等着吃你的喜酒。”良宥也不恼,一点头,施展家传轻功,霎眼便消失在边镇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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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政没有把小粮带走,只是劫了燕偈营队里的一匹马,绝尘而去。走前他还算厚道地将刀剑交还给两位姑爷了。燕偈看着辨不出时辰的朦胧天际,也就是老丈人消失的方向。半晌他回过神来,扭头对小粮讥嘲道:“等他来就是为了看着他走?我还以为京兆公有本领毁了这桩婚事。”

小粮也还是木肤肤的,随口问道:“哪一桩婚事?”

燕偈收刀。他侧了侧手腕,眼里闪过刀口寒光:“你以为呢?难道你和他之间能算什么婚事。”他字句刺向已经接近虚脱的小韦。

“不必再纠结这些事了。”小韦此刻看破红尘一样,目光忧悒,”小粮,你坐他的轿子吧,尽快去镇上找地方歇息包扎。”

小粮也不客气,自己拨开帘子就座,反而燕偈一愣:”这轿子小,你让我坐哪。”

小粮奇道:”是吗,我觉得很宽敞呢。小韦,快来……”

“来人!给韦公子牵匹马来。”燕偈砸下一句话,怒摔珠帘,也躬身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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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偈闭着眼道:“血味很臭。”见小粮不作声,他微微睁开眼睛:“是不是在身上腌臢好几天了。”

小粮靠在另一侧,被轿子的轻轻摇晃催眠了一般。

他叹气,自己轻轻嘟囔:”总不可能真是刚才我伤到的,像我的准头,那肯定……”

“很疼。”

小粮忽然闷闷应道。

“自作孽不可……”燕偈话没说完。和她同坐,说话没溜的人竟然多了点瞻前顾后。他盯着虚空,良久又找补道:”我的箭射的是他,不是你。”

她又不响。燕偈开始数自己衣裾上的花样。

“你也没有血崩。”燕偈低着头,把自己袖口整了整,”只是擦伤。”

小粮:“嗯。”她不爱搭理人的口吻太娴熟了。这种气质能直接把心理素质差点的逼入内疚的绝境。

燕偈虽然是恶少,但人性良知尚在。他开始寻找一切能在手里盘的首饰挂坠。他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自己的玉佩,把玉穗子解开了又编起来。

编到第叁次同心结的时候,他含糊说:“对不起。”

“好说,好说。小粮并非记仇的人。”她闭着眼睛笑,“下次让我砍你腰子一刀也就是了。”

燕偈惊诧:“你这毒妇……”

小粮动了动身子,咂嘴道:“正因小粮是菩萨心肠,所以赶紧今生让咱两个一报还一报,省得小公子滚利息到下辈子,给小粮当牛做马。”

燕偈不知道良家人,尤其小粮,擅长说些无稽的鬼话。他被唬得不知道怎么辩驳,一打扇子,赌气地遮着脸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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