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行了一段时辰,总算在一道正房大院前停下,那院门前山石奇秀,红叶翩翩,别有韵致。门口望风的丫鬟瞧见轿子停下,转身就往里头报信去了。
裴君浩先下了轿,引着谢伯缙等人往院内去。
云黛默默跟在兄长们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也安定几分。
后院正面是五间上房,雕梁彩绘,四壁玲珑。才刚走进门口,就有穿戴富贵的管事婆子迎上来,满脸堆笑,“郡王可算将表兄弟们请来了!诸位爷快快往里去,王妃娘娘可盼得心肝儿都焦了。”
裴君浩笑道,“这不是来了嘛。”
一行人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入内,云黛怕失了规矩,没敢四处张望打量,但眼角余光所到之处只觉珍宝光华灿烂,就连地砖都是碧玉雕花,上头铺着花色绚烂质地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很是舒服。
待绕过一扇精美的七联檀木屏风,只见那红木雕花座椅上,正端坐着一位雍容端庄的贵妇,她穿着条郁金香色镶金线彩丝绣云龙绫裙,外披一条朱红色阔绣长衫,发髻高竖,戴着孔雀蓝云冠,左右两侧各插双凤金簪,那粒粒成串的夜明珠悬坠而下,端的是宝孕光含,贵气逼人。
——这位便是晋国公府的大姑奶奶,端王府的当家主母,谢谙。
她身旁还站着一堆少男少女,其中衣饰最为华美的两位娇俏少女,一个端庄秀美,嘴角笑容与云黛如出一辙,一看就是郑嬷嬷教过的学生。一个年岁稍小,一脸古怪,颇为不驯般。
不过此刻,俩人都满怀好奇的打量着远方来的客人们。
端王妃一见到侄子们,高兴地站起了身,上前走了两步,“可算是来了,打从收到你们从陇西出发的消息,我是日也盼夜也盼,可算是将你们盼来了。”
她的目光最先落在丰神俊秀的长侄身上,毕竟长侄刚出生时她还待字闺中,可是亲眼看着这个侄子从孕育到出生,真真切切是从出生就抱过的孩子。况且论起相貌与成就,长侄也是三兄弟中最为注目的,她自是待他最为亲厚。
“姑母安康。”谢伯缙朝端王妃礼拜,态度恭敬,“叫姑母记挂,是侄儿们不对。”
端王妃笑着打量着他,一双漂亮的凤眸眯成一条线,满脸欢喜,“几年不见你竟长得这么高大英俊了,若搁在街上遇上,姑母我都不敢认了。”
谢伯缙与她笑了下,稍稍侧身,让弟弟妹妹们也露脸,“姑母,这是二郎、三郎和云黛。”
端王妃颔首,一见到身着玉色锦袍光风霁月的谢仲宣时,她笑吟吟夸道,“听说二郎此次秋闱中了第三,不错不错,我们谢家世代戎马,可算出了个能走科举的读书人。”
谢仲宣彬彬有礼,桃花眼一弯,俊美又风流,“侄子拜见姑母,姑母安康。”
“好好好。”端王妃不住点头,又看向一袭紫蒲色麒麟锦袍的谢叔南,凤眸里的笑意多了几分戏谑,“好啊,我们小三郎也长成俊秀郎君了!我还记得上回你祖母带你来王府做客,你这小猴儿还把后院的马蜂窝给捅了,被马蜂蜇得满脸包,直喊着要回陇西呢。”
提起童年窘事,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叔南再厚的脸皮也遭不住,连连朝着端王妃作揖,苦哈哈道,“好姑母可饶了侄儿吧,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当着诸位兄弟姊妹的面,给我留些面子吧。”
众人皆是笑出声来,就连云黛也差点憋不住,然而眼角弯起的弧度还是出卖了她。
端王妃便是在此刻将目光投向了她身上,望着这张如瓷娃娃般玉雪可爱的脸,她的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赞色,柔声道,“你便是云黛了吧,早你刚入府时,兄嫂便在书信里提起你。上回老夫人来长安时,也多次提起你,说你乖巧懂事,敏而好学,把你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却不曾告诉我你竟生得这样一副好相貌。”
云黛只觉着这位大姑奶奶真像祖母和郑嬷嬷说得那般和气,尤其她与国公爷一样生了双凤眼,瞧着很是亲切的,心底的紧张不由散了几分,乖巧地屈膝拜道,“云黛给姑母请安,姑母万福。”
“真是个好孩子。”端王妃亲热的拉住云黛的手,又扭头对那两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道,“庆宁,嘉宁,你们还愣着作甚,快来见过你们表兄与妹妹。”
闻言,庆宁和嘉宁两位郡主上前来,依次给谢伯缙他们见礼。
云黛不动声色观察着,那位温婉秀丽的应当是即将出嫁的大表姐庆宁郡主,至于旁边那位圆脸少女,便是府上要说给大哥哥的嘉宁郡主了?
早听说裴氏出美人,是以云黛对未来嫂子的期待很高,可今日瞧见了,她心底是有些小小失望的,只觉得这圆脸少女虽娇俏清秀,却不是什么容色出挑的美人,说句刻薄的话,便是二哥哥谢仲宣穿女装,都比这嘉宁郡主娇美些——
当然了,她不是说嘉宁郡主不好,只是私心觉着,像大哥哥这样优秀出众的人,可以配个更为出色的女子。
她抿了抿唇,往好处去想,或许嘉宁郡主容色稍逊,但品行高尚,文采斐然呢,总会是有优点的。
这般想着,她静静望过去,只见谢伯缙面对两位郡主时,远没有面对端王妃那份亲近,只面色清冷地说了声“表妹好”,便再无他话。
谢仲宣和谢叔南显然更擅交际,对郡主们和和气气,还能寒暄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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