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宁和嘉宁两位郡主的院子相隔不远,而这映雪小筑就在嘉宁郡主的院子后头,不过百步便能到达。
“母亲想着你与嘉宁年岁相仿,两人住得近些,平日也能一起玩耍。”庆宁郡主一壁领着云黛往映雪小筑走,一壁微笑与她说道,“我再过不久便要出阁,嘉宁素日又不爱与庶出的姊妹们玩耍,如今你来了正好,你俩互相做个伴,倒不怕孤寂无聊了。”
云黛心道嘉宁郡主似乎并不想跟自己作伴,面上却是维持着得体笑容,轻声应着。
“到了!”庆宁停下脚步,对云黛笑道,“这院子不算大,却有一番雅趣,这边还种了几株梅花,冬日里红艳艳开得极好。妹妹可喜欢梅花?”
“梅花乃花中四君子之首,我自是喜欢的。”云黛客套答着,清澈的黑眸打量着这座即将住上小半年的院落。
小小的三间房舍,一明两暗,打扫的很是洁净,还摆着不少花草盆栽,幽静又素雅。待走进正中那处明间,只见里头各式各样的家具物件一应俱全,幔帐窗帘皆用女子喜爱的明亮颜色,平添几分清新明快。
“姑母真是有心了,这住处我很喜欢。”云黛扭头与庆宁郡主展颜一笑。
庆宁见状,上前拍了拍云黛的手背,俨然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模样,柔声道,“妹妹喜欢就好。我听舅父舅母一直将你当亲儿养着,如今你来了我们府上,既唤我母亲一声姑母,又唤我一声姐姐,咱们便是一家人,你千万别拘着,若是缺了什么,尽管开口,定叫你住着舒心才是。”
云黛心中一暖,出声道谢,又留庆宁和嘉宁坐下喝杯茶。
庆宁婉拒,“你还要归置行囊,有的忙了。反正我们住得不远,改日再来你这讨杯茶喝也不迟。”
说罢又正了脸色,恩威并施地敲打了一番院里添置的四位丫鬟,叫她们好生伺候云黛,若有怠慢打死不论。四个丫鬟忙不迭应下。庆宁这才满意,带着嘉宁先行辞别。
送罢两位郡主出门,琥珀扶着云黛往屋里走去,嘴里不住夸道,“大郡主不愧是王府嫡长女,气势可真足。”
云黛对庆宁很有好感,也赞道,“她这样干练能耐,等嫁去英国公府,定能将府上管理得井井有条,妥帖周到。”
“姑娘您先在里间歇息,奴婢出去看看箱笼,翠柳个小糊涂的,奴婢放心不下。”
“嗯,去吧。”云黛自顾自倒了杯茶,忽而想起一事来,出声叫住琥珀。
琥珀拧过身,“姑娘还有事吩咐?”
云黛犹豫片刻,低声问道,“若我没记错,今上六公主的封号是丹阳吧?”
琥珀愣了下,旋即点头,“是啊,丹阳公主乃是圣上最疼爱的公主,据说貌若天仙,还有长安第一美人之称呢。姑娘,您怎么突然问起丹阳公主了?”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云黛朝琥珀浅浅一笑,“琥珀姐姐你忙去吧。”
琥珀只当自家姑娘初来乍到,对长安的事物都新奇着,也没多想,自行忙活去了。
里间顿时静了下来,云黛斜坐在榻边,单手支着白嫩嫩的下巴,眉眼间渐渐笼上一层淡淡忧色,仿若烟雨笼罩的山林湿润朦胧。
她想,嘉宁待自己好像并不大友善,虽不知为何,但日后见面还是能避就避让些。
至于嘉宁突然提起的丹阳公主,以自己的身份,应当不会碰见吧?不过嘉宁的胆子可真大,竟敢称呼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作贱人,说起来她们也是堂姐妹,也不知之前是有何过节?
云黛兀自靠在榻上胡思乱想,不知多久,外头倏地传来一阵说笑声。
还没等云黛发问,就见琥珀领着一个婆子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给云姑娘道万福。”那穿戴殷实的婆子笑眯眯行礼,又站直了身子道,“搅扰云姑娘了,老奴是王妃院里的二管事,夫家姓陈,姑娘不介意就唤老奴陈二家的。”
云黛温声细语,“陈妈妈好。”
那婆子笑容登时更客气几分,直接禀明来意,“老奴是奉王妃娘娘之命,特给云姑娘送见面礼来的。王妃说了,头次见着姑娘,她这个做姑母心中欢喜,这是她的心意,还请姑娘莫要推辞,收下就是。”
说着还侧了侧身子,让那两个端着朱漆四方托盘的丫鬟上前,将手中之物展现出来。
云黛放眼看去,只觉光华灿烂一片,皆非俗品。但在国公府住了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珠玉之物,是以只淡淡略了一眼,便与那婆子道谢。客套两三句后,又叫琥珀送她们出门。
琥珀深谙后宅生存之道,手脚利索得给那婆子塞了赏钱,嘴甜的将人送出门,“我们姑娘初来王府,日后若有麻烦陈妈妈的地方,还望陈妈妈多帮衬着。”
陈二家的掂了掂袖管里的赏钱,一张老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姑娘真是客气了,若是有吩咐,只管交代便是。”
琥珀连连说是。
等离了映雪小筑,那陈二家的拿出几枚铜钱赏了那两个跑腿的丫鬟。
俩小丫鬟美滋滋接过,又忍不住嘴碎议论起来,“这位表姑娘生得可真漂亮呀,先前在王妃院里,我们都不敢抬头多瞧。方才凑近了看,真如雪玉雕出来的人儿般,白莹莹的发着光。”
“可不是嘛,这般容色整个长安城都挑不出几个。听说她此次进京,是要在长安城里找个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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