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张了张嘴,想问一问方才是怎么了,但又一想,她也没在屋里,定也是不知道的,便有些失望地坐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了。
红木转身去取我挂着的衣服,回头瞧了我一眼,笑道:“我瞧着陆少爷挺高兴的,怎么公子这般落寞?”
落寞?
我?
我是有些失落,因为不知道他怎么了。
但也不至于落寞,毕竟他这么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地不是一次两次了。
红木抱着一沓子的衣裳来,“公子没有同陆少爷讲和吗?”
我想了想,“倒也……讲和了。”
我喝了那半碗粥,掀开被子下了床。
红木帮着我一件件穿上,系上玉带,又跟着我坐在案台后,束起长发,扣上玉扣,再配玉簪。
“讲和就好了。”她转到前面上下仔细打量我,“公子正是少年郎的模样,陆少爷果真有眼光,白底的衣裳天青的袖沿,正衬公子。”
我停顿了一下,转头问她:“这衣裳……昭戎选的?”
红木低眸掩唇笑,“是,平白替公子添一分仙气。”
说罢她又同我裹上淡青色的裘衣,细细地抚平衣领,说:“这大裘颜色也淡,也没有围脖的物什,估摸着要给公子围一圈狐皮。”
狐皮。
我指尖颤了一下,沉默片刻,“嗯。”
我已经知道这外面少不了杀戮,没有犯错却要死便罢了,却也没有想到,死亡也可以这般残忍……
不敢深想,我转移话题:“昭戎说晚上再过来。”
红木抬头,有些惊讶,可能是因为我不大同她提昭戎的事。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说,“挺好。”然后便收拾了碗勺,先一步出去了。
我没有目送她。
自我住进陆府,院里便从未踏足过旁人。红木住在这个院子里和我作伴,除此只有匆匆而来的陆昭戎。
我一天当中最多的日程便是早上昏昏沉沉地醒来,问一问今天昭戎在不在府上,然后躺在床上看一会儿天空。通常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大概午后醒过来,喝上红木备的半碗粥,有时是甜的,有时却是咸的。
我没有说特别偏爱哪个口味,昭戎也没有特别交代过,因为我在此之前从来不吃所谓的一日三餐。我们天虞没有这个规矩。
但是陆昭戎说,我得像外面的人一样,至少装装样子,以免去很多麻烦。
等我午后醒过来的时候,红木会找一堆我不会穿的衣服,一层一层。
穿着得体了以后,我就要去看看隔壁的傻子大少爷。
满院的素银色翻山倒海。
这是这个月第三回下雪了。
我仰头,轻声问它:“你是什么样的?”
霎时间漫天雪花飞旋着朝我扑来,环绕着我兜兜转转,我往后退半步,笑道:“别,这是昭戎送我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