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这样想想,陆昭戎自己也会觉得可笑。
“外面是怎么样的?”于长玉蹲在他旁边,“你在外面是不是过得不高兴?”
陆昭戎惊讶:“何出此言?”
于长玉抬头侧目看他,眼中冽冽的曦光几乎能穿透人阴暗的心灵,反问道:“不是吗?”
陆昭戎沉默。
也许,是吧。
“长玉如何得出如此结果?”
于长玉盘腿往地上一坐,一股淡然如山风的气质悄然而生,仿佛隐山多年的老者,神秘感扑面而来,“我看到你身上满是红色。”
陆昭戎怔住了。
于长玉目光低垂,可能是在悲悯人间吧,说:“天虞山的人身上都是白色的,不虞山是蓝色的。有时候我会遇见一只猫,它总是很警惕,身上有一种扑朔迷离的黑色雾气。”
陆昭戎沉默一会儿,“每个人身上的颜色不一样吗?”
于长玉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如何回答,“不是。”
“不是颜色的事情,没有颜色,那只是一种比例。”
陆昭戎愣怔了一会儿,心底有些不安,“所以……你看到的是什么?”
于长玉转头同他对视,“有一种惨烈的厮杀,在你身上。”
陆昭戎呼吸停顿了一秒,心头忽然涌上剧烈的跳动感,原来,于长玉眼中的自己是这样的。
他神色柔和,目光仿佛爱怜的抚摸,轻声问:“疼吗?”
疼。特别疼。
陆昭戎忐忑的心情霎时间消散,眉目软化柔和,觉得面对于长玉的悲悯总是有一种忍不住的委屈。他伸出手,又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唇角噙着温和的笑,轻轻抚了抚长玉的鬓发,“多谢长玉。不疼。”
于长玉睫稍颤动了一下,忽然躲开他的目光,眼眸微动,目光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去,坐在地上不吭声了。
陆昭戎一愣,眉梢慢慢挑高,神态自然地收回手,道,所以……美貌原来是有用的。
眸光流转,他欣然一笑。不算好坏一说,他到底发觉了于长玉对外面世界蠢蠢欲动的心。
后来,流水般又过了几日,于小鱼偶尔会拉着长玉去玩儿,他就在后面安静地跟着,也不说话,权当出门游玩山水,一路走走看看。
没有下过山,没有遇见过很多人,没有杂乱纷扰的事情,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他生来也是天虞山的人,该有多轻松。
不过这种守着心上人游山玩水的日子于大多数俗世人来讲,都是时间无比的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