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细节会在梦里放大,我在梦里更深刻地了解到出现过的人,一点点,放大每一个人的神态。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你会一次次发现一个很亲近的人,变得陌生,变得不如自己看到的那般。却无法自拔。
我对于生命的气息越来越敏感,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那一次——
陆昭戎从来没想过于长玉会答应他的吻。
在他眼里,于长玉一直清冷寡淡,偶尔会像个孩子一样逗弄一下他。也不是不懂,就是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所以可能,永远也不会爱上他。
沈舟山去南部回来受了伤,不敢回家里,一直在他这里住着。沈桑是他的妹妹,打小跟着他们到处跑,自从惹了长玉以后,这丫头就没敢再冒出来。
不过也是因为沈桑,引了更多人对长玉好奇。
小丫头都吓跑了,也就没人敢再调侃。听说他把人从陆府带了出来,南部回来的人半夜翻去瞧他,回来后兴致勃勃地说:“我还当陆云回藏了个什么样的美人儿,不成想是个男的,看不出来啊——你从哪儿拐来了一个神仙?一眨眼就飞走了似的,你关的住吗?”
“别贫了。你快去瞧瞧吧,在雪地里跪着,有一会儿了。”
陆昭戎眉头一皱,一瞬间起了三丈的火,白日里险些被陆府的人灭杀已经够让他心惊胆战了,半夜里不睡又是做什么?
堂屋里没人想着他反应这么大,一时间有些安静,直到他走出去了才听见一点动静。有个人小声在讲:“陆云回不会是栽了吧?”
陆昭戎闻声脚步一顿,脚底忽然生出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只是,看见于长玉浑身笼罩着悲伤,跪在雪地里的时候,他一下子没了火气。心绪骤然间平静,他下意识放轻了步子走过去。
可是直到很近了于长玉也没有发现,他又有些赌气,质问道:“这是做什么?”
他把语气放得很重,脚步也压重了。
于长玉穿得很薄,看起来根本就是临时起意来院里跪着。他解开身上的裘衣,道,不知道跪了有多久了。
于长玉推掉了。
带着那种压迫感,一抬手就推掉了他手上的衣服。
他还是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于长玉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陆昭戎近来也会想,于长玉是不是也在乎他一点了,至少那种压迫感不会真正压到他身上来了。所以他沉默了一下,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便没有那么介怀。
如果往前推一两个月,他可能要因为于长玉一个小小的推拒动作而小心忐忑好多天,绞尽脑汁地思考于长玉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他揽着于长玉,冰冷的寒气隔着中间的裘衣也能传过来,他不动声色地贴近了些,试图驱散于长玉身上的冰凉。
冬天里手是最容易凉的。
可惜他手也凉。
于长玉好像在想些什么,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
还好,于长玉手比他热一点。看来没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