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后,心眼一转:“那我先收下!卖完给钱!”
看来这个孙二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说这个话就说明他心里有小九九,到时候给不给钱还不是他说了算,八十年代拖欠货款的事都能让人拖破产。
到最后被他拖着钱,为了结钱还不得不赔着笑脸供给他货,陈秧冷哼一声:“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就别在我面前显了,现款现货爱要不要!”
被人揭出小心思,孙二民有些尴尬,强行狡辩着说:“大家都是熟人了,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
陈秧有些厌恶,但不得不忍下来继续和他周旋:“这货你不收,我们就先自己卖了。”陈秧佯装收起货,做出一副准备要卖货的样子。
做买卖的事,他开局就扯上相不相信,真是可笑,相信都是诚信得来的。刚打过一次交道,还因为挣地盘打的交道,就给人说不相信他,要是自己这么容易相信他,估计也活不到本剧大结局了。
孙二民见她要走,赶忙按住她的背篓,挤出笑容:“现款现货。”生怕陈秧会反悔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数了十元钱递给陈秧:“你数数,没错的。”
原先他是想着少个几毛钱,能多挣点就多挣点,经过陈秧这么一出下马威,他也不敢再生其他心思。
陈秧收下钱,认真地数了数,朝夏奔点点头,夏奔将炒货交给孙二民。
其实找孙二明也是权益之计,她和夏奔没有时间每天晚上蹲在电影院门口卖零嘴,所以哪怕孙二民心思不正,她也得先用着。
趁着时间还早,陈秧揣着肉票摸到县肉联厂,下午人少,柜台里坐着蓝工作服的人正在收拾案板,凌晨杀的猪,早上肉卖的差不多了,案板上挂着肉不多,案板随意放着一副猪大肠。
陈秧的眼睛落在猪大肠,趁着卖肉的老师傅割肉下称的工夫,甜笑着说:“老师傅,您这刀法可真不错呢?”
被拍了彩虹屁的老师傅用绳子系住,笑呵呵地递给陈秧:“干了一辈子这营生,姑娘,你这肉票是厂里专供的,你是打哪来呢?”
肉票是书记给的,陈秧哪知道是专供的。心思一转便说道:“我是茅山大队的,明天建沼气呢,书记为了让社员们用劲干活专门拨的肉票呢,等沼气建成之后被吃的猪也立了功呢。”
老师傅哈哈一顿笑:“你这小姑娘说话有意思,啥时候你再来给你留肥条子肉。”
纯瘦肉没人要,带肥膘的五花肉是最抢手的,师傅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割给陈秧的瘦肉,下午剩下的肉基本上都是瘦肉。
“好咧!后天我给您带点山货让您尝尝,对了,这大肠咋卖的?”
“八角钱全给你了。”老师傅说的也痛快。猪肉凭票,猪下水这些东西票和钱都可以,只是猪大肠不紧俏,不好配菜吃,又难清理,到了下午肉联厂要是没有职工要,也会便宜卖了。
陈秧喜滋滋地递上八角钱,提上老师傅递过来的一大幅猪大肠,心里激动的想尖叫捡到宝了。
匆匆赶回家,马不停蹄地蹲到后院的水井边上一遍一遍地清洗猪大肠,又将猪大肠外面的板油留了下来。
后院里的小白菜青溜溜的长了一排,小麻兔们像小肉团似的在竹栅栏里玩耍。
陈秧算了一下,这窝兔子不出两年,就能变成五十只,想想就激动,仿佛看见了油晃晃的烤兔肉。
清洗完猪大肠陈秧拿着板油走到灶间,有些奇怪怎么又不见夏奔,一边在锅里炸猪油渣一边问徐兰芝,徐兰芝用手指了指陈秧隔壁房间的方向:“他没事就在里面忙乎呢。”陈秧放下锅铲让徐兰芝看着火,自个准备去瞧一瞧。
虽然这一把拉住她:“别去了,我上次要去瞧,里面门栓着呢,他说现在不让看,出门的时候他还挂了锁。”
好吧,尊重他人隐私!
等夏奔出来的时候,陈阳已经摆上了菜,猪油渣炒小白菜,辣子臭冬瓜皮,南瓜饭。
酥脆的猪油渣炒小白菜倒是很下饭,这是辣子臭冬瓜皮,全家刚开始有些接受不了。陈秧自己先示范着吃,夹了一筷子放进碗里,就着饭往嘴里扒了一大口。
闻着臭吃着香,比猪油渣炒小白菜还下饭,隐约中还有一股榴莲的味道。在她的带动下,全家慢慢地接受了这种味道,甚至觉得很喜欢。
看到自己的黑暗料理这么快被接纳,陈秧决定给明天挖沼气的社员们捞上一碗,让他们开开荤。
洗完澡睡觉前陈秧特地去了隔壁的房间。房门上果然挂着锁。这么神秘。引起了陈秧的好奇心,他趴着门缝往里面看。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姐,你还是好好去睡觉吧。”夏奔微笑着站在她后面,陈秧捂起胸口惊叫:“走路没有声音的?”夏奔一脸无辜:“是你太专注了。”被人逮个现行的陈秧哼了一声:“睡觉了。”
当然,晚上还是夏奔帮她灭的煤油灯。
提着肉和板油,还有辣子臭冬瓜皮衡阳一进仓库,皇嫂就抽动着鼻子:“这是啥味道啊?”
陈秧揭开竹篮捏了一块臭冬瓜皮递给她:“尝尝,今天不是做杂面馒头吗?杂面馒头包这个吃又辣又香。”
黄嫂在围兜上擦了擦沾满面粉的手,屏住气拿起臭冬瓜皮放进嘴里。
冬瓜皮本身就很硬。经过半个月的腌制,冬瓜皮变得不硬不塌,吃起来就会爽脆。加上腌制冬瓜皮放了淘米水,经过发酵后的冬瓜皮就会形成一股特殊的味道,就好似臭豆腐让人总念着那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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