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淙想要将她搂在怀里,又怕苏浅雪进来,羞着了她。沉默了一会,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道:“这里倒是有果子可以采?”
张灵徽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红晕消退了些,心中似有失望又有些如释重负,道:“嗯。宅子后面有好大一片林子,有许多果子可以采。连小一些的飞禽走兽都有,那溪中还有许多游鱼,只这宅子里没有什么活物。”
连淙嗯了一声,又问道:“那日你们怎么脱险的啊?”
张灵徽道:“当时你被那黑蛇卷入暗室,我们要去与它搏斗,却被它轻易用尾巴拍回来。我们见它似无恶意,便不再攻击,只站着与它对峙。它也不理会我们。过了没多久,那密室里出来了一缕红光,似乎和它传达了什么,它便施施然游走了。我们无法阻挡,就等在那密室旁。后来密室的门便自己开了。我们看你昏迷在地,就把你背出来了。”
连淙不语,伸手过去捉住了张灵徽的柔荑。张灵徽轻轻挣了一下挣不脱,叹了口气,一双明眸看着他,道:“我读了许多书,自以为对男女之事,已有所悟。每每看到某某人为情所困,总是有些不以为然。自己凭空想象,以为在情爱之间,趋吉避凶,总非难事。直到自己身陷其中,方才恍然大悟。知道情爱之事,与理智原来并无关联。”
连淙也叹了口气。张灵徽看着他,轻笑了笑,将螓首放在他膝盖上,道:“你也不必有所压力。你情孽缠身,我也不是不知道。你这人看起来随心所欲,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心里总不愿亏欠了任何人,最后却把所有人都亏欠了。这样也好,本来一个人承担的痛苦,分给许多人,便没那么苦了。”
连淙轻轻抚摸着她的鬓边,低声道:“我自幼失怙,是师父师娘将我养大。我师父是一位谦谦君子,向来洁身自好。以前我总想着学他,即便对哪位姑娘有心,却也从不敢表露心声。后来我受了重伤,小涟替我疗伤,传了许多狐性给我,便不太愿意再压抑本心。”沉吟了一下,又道:“倒也不是说见着谁都喜欢。第一眼见着你,其实有些被你的风姿所震慑,可不太敢靠近你。真要说喜欢,那也说不上。第一眼见到苏姑娘她们,其实也没什么感觉。便是小姜菱,也是糊里糊涂开始的。”
张灵徽身体硬了一下,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连淙笑道:“我也不知道。其实也有可能,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心底下也是有过一缕奢望的。只是你像是广寒仙子一般,我这凡夫俗子,可不敢高攀。后来在离天宫里,你那般亲近与我,其实我心里很是惊喜。那时候隐约觉得,要是真和你一起死在那边,似乎也不是太糟糕的事情。”
张灵徽道:“那你师妹和小涟怎么办?”
连淙深深叹了口气,道:“是啊,所以我还不能死。可是采薇也好,小涟也好,我想为她们做什么,却总是无力得很。采薇的事,现在多少还有一些私有似无的线索;小涟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低头叹气,内心真的是无比烦恼。
张灵徽抬起脸,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庞,眼里满是心疼,道:“不要太担心,你已经很努力了。我读书这么多,也没读到过哪个男子会为了一点渺茫的希望,不远万里去大食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连淙自嘲地笑笑:“还大食呢,现在我才走到哪里?”
张灵徽知道他的心结,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轻轻搂住他的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道:“尽人事,听天命,别太为难自己。”
连淙点点头,正要再去亲吻她,门外苏浅雪的声音传进来:“我说二位,我辛辛苦苦给你们准备午餐,再不来吃,可都凉了啊。”
张灵徽轻笑着拉了一下连淙,道:“快去吧。苏姑娘这怨气可不小。”
连淙又叹了口气,起身收拾了一下,与张灵徽一起朝外走去。
苏浅雪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多少年心如止水,如今却被被连淙弄得患得患失。连着遇到了两个情敌,还都是姿色才情不输与她的。她完全无法掌控局面,这让她十分沮丧。她喊了一声,便气咻咻的又去外面料理食物。张灵徽要去换一身衣裳,倒是连淙先出来了。苏浅雪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理他。
连淙见她傲娇可爱,忍不住便笑了。苏浅雪气道:“有什么好笑的!刚招惹了你家张姑娘,又来勾搭我!”
连淙笑笑没做声。苏浅雪一阵气苦,正要继续发问,却看到张灵徽也出来了。立马换上了一副其乐融融的亲热样子,拉着她细细低语起来。连淙见她变脸变得如此快法,不禁哑然失笑。
午餐的时候二女相处得融融泄泄,一团和气。苏浅雪妙语如珠,张灵徽轻声应和,只是都不理连淙。连淙倒也不觉得寂寞,专心祭五脏庙。一个人吃了一只山鸡,两条大鱼,还有许多水果。难为苏浅雪居然能就地取材,整治出这么一顿大餐来。
三人用过午餐,二女带着连淙,在他的地盘好好转了一圈。琼天玉宇中天地灵气萦绕,各种天才地宝不计其数。三人一边走,一边采了道旁的朱果做零嘴。走了半天,连一半都没有走到,果然造化之神奇。
第二天三人又在府邸里转了一圈。那府邸占地甚广,依山而建,大约有四五亩见方。主宅中有一处小室,门口机关重重,想必是裂江提起过的中枢。主宅边上,又有十来处园林,里面各有一些嘉果神木。二女看得甚是欢喜,也不管连淙这个地主怎么想,先各自占了一处。苏浅雪还在她的小院门口,写上了“浅雪居”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