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衷总是在强调我和他之间不需要像小情人伺候金主那样卑躬屈膝又或者和小心翼翼,他说我们俩是平等的。
我在心里明白,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永远都会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哪怕现在他一无所有,也能找到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出路。
我却不同。
我生来就什么都没有——父母、朋友又或者是爱人,这些人生道路上的必需品从来都跟我无关。
因此我面对许衷的时候总会战战兢兢。
他是真正的天上星,只是偶然落入了我的怀中,我知道自己没资格、配不上,总在瞻前顾后,如履薄冰。
“算了,”许衷像是终于决定放弃了一样,他把面汤倒掉,重新围上了围裙,准备洗碗,“有的东西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也不一定会听从,你等我慢慢教你。”
我想起许衷所遵守的那句“做饭的人不洗碗”,想起身的时候,他又扭过头看了我一眼。
“今天你应该还是原时间去柏林夜,”许衷自顾自地说,“如果杨明阳真的要招乐队,可能你们工作的时间还要调整,但是他动作应该还没那么快。”
我点了点头,许衷犹豫了一下,又说:“你中午吃饱了吗,要不我们点外卖?”
我从茶几旁边的箱子里拿了两盒泡面,许衷正在擦手,看到泡面的时候,脸有点扭曲:“就吃这个啊?”
不等我把其中一盒放回去,他又摆摆手:“明叔一般不让我吃泡面,我初中的时候想吃辣条,还是让杨明阳偷偷摸摸给我带到学校里。”
他又一次提起了我没有参与过的、他的过去,尽管只有只言片语,我也依旧默默地将它记在了心里。
这次许衷没有主动提出要陪我去柏林夜,我在门口换鞋的时候,他躺在沙发上看着我。
我问道:你要在家里吗?
许衷托着腮,他指了指茶几上的那本手语书:“嗯,再见。”
我咬住了嘴唇,走出小区的时候,我有点怅然若失地抬起头。
我没指望能在阳台上看到许衷目送着我离开的身影。
而许衷就在这个时候探出了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究竟是不是带着一贯的笑容,只看清了他挥手的动作。
我有点僵硬地朝他挥了挥手,原本沉下去的心一下就轻盈起来。
我到柏林夜的时候,杨明阳正蹲在门口看手机,见我过来,他下意识地养我身后看了一眼:“今天许衷没来?”
我摇摇头,还在心里惦记着许衷靠在阳台上时朝我挥手的动作。
杨明阳耸了耸肩:“进去吧。”
谢远正在休息室里喝水,我注意到他今天戴了一双很长的黑丝手套,不同样式的纹身影影绰绰地透了出来。
他看着我,轻轻地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我没什么能跟谢远说的,在更衣室里准备了一下,就踏着音乐的鼓点攀上了钢管。
台下的人还是像之前一样会疯狂地尖叫,我有点记不清今天是不是周末,眼神不受控制地看向3座的方向,看到那里空荡荡的时候,才会慢半拍地想起来,许衷还在家里等着我。
我回到休息室时出了一身汗,打开手机看到许衷给我发了消息。
那是一条只有十几秒的视频。
视频里的许衷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让自己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镜头里。
他脸色很认真,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笑,伸手比划手势的时候,因为不太熟练,所以显得不那么自然。
我在心里庆幸休息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不会再有其他人看到我仅仅因为这一句话就红了眼眶。
从来都没有一个人会为了我学手语,还专门给我发一段视频,只是想告诉我,他在家里,他在等我。
第43章“从未拥有”
等杨明阳正式在柏林夜招来了乐队的时候,许衷已经在我的出租屋里住了一个多月了。
杨明阳在群里通知我们,要我们今天早点来柏林夜,他要把上下班的时间敲定下来。
我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许衷正在对着网上的视频给我做锅包肉,食物烧焦的味道从厨房里传了出来,许衷手忙脚乱地关掉了火,有点尴尬地朝我笑了笑。
手机振动了一下,于是我低头看了一眼。
【江肃洲】我听说杨明阳又招了一个调酒师,我觉得我的工资和前途都挺未卜的
【江肃洲】谢远也不打算辞职是吧
【江肃洲】我们俩真是同病相怜
我先朝正对着一锅烧糊了的肉发呆的许衷摆了摆手,帮他将锅里的菜倒掉后,才回江肃洲的消息。
【我】其实多一个调酒师帮你,你还能轻松一点
【我】而且对我来说,谢远也是这个作用
【江肃洲】我就知道跟你说不清楚
【江肃洲】我宁愿累一点,也不想有人跟我竞争
我想反驳说杨明阳再招一个调酒师未必是为了和江肃洲竞争,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