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关我事,我也只是好奇你有什么打算。”寇凤鸣干脆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嘴角含着轻佻的嘲笑:“这种事本来就屡见不鲜,结果无非是两种,正室利害点的,事情没扬开之前连肚子里的一并铲除干净。像你这样,算寇凤鸣他妈对你好点,但人家肚子里面那个可是血浓于血,打断骨头还连着筯的嫡亲,迟早是要接回去养的。这年头没有要了孩子撇了娘的道理,只要孩子进了家门,这个女人自然也是跟着要进去了。你怎么打算?装聋作哑只当听不清看不到?”
“我怎么打算与你无关。”小田的声音明显弱了三分,凌锜君说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只不过……那五千万……
“你犹豫什么?”
“我没有!”
“宁小田……”凌锜君连名带姓叫她:“……没人告诉你吗?你的谎言很憋脚。还有……你每次心里难受时,眼珠的颜色就会加深。打算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是啊,打算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她和寇凤鸣经历过这么多事,现在还有个孩子阻隔着,她还有什么可奢望的。何况……她接近他的最初目的就不纯良,也许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场悲剧。
宁小田脑子里一片茫茫然,像在浓雾天气里寻不到方向。
“离开他吧!”凌锜君看起来不但是商科专家,在探究别人的心理方面也有一手。觉察到小田的动摇,便出言蛊惑:“你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离开他,然后再投入你的怀抱?”小田满脸皆是讽刺:“我想离开宁家,结果是把自己五千万卖掉。现在你叫我离开寇凤鸣,难道不也是想要我被囚在你的笼子里?!如果是这样,在哪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爱你!”凌锜君见自己被拿作比较,急忙申辩。
“你爱我,寇凤鸣说爱我,宁夫人也说爱我……”小田仰头大笑:“凌锜君,你说你爱我。我哪点值得你爱?除了空长着一张脸,我有哪点值得你们爱?!今日我容颜娇艳,但岁月催人老,总有一日月会残花会败,到年老色衰那一日,你们还爱我吗?
……你们都说爱我。可是……你们的爱,好锋利!你们的爱,好残忍!就像是一把刀子,把我戳的满身是伤!让我流得遍体是血!你们都用爱我的名义筑个笼子,然后将我折断翼囚起来!这是就你们的爱!
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不要爱我,无论你们谁有女人,生多少儿子,赚多少财富……求求你们,拿走你们的爱,让我安安静静一个人生活!”
纵然能言善辩的凌锜君,也被小田这番话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他执着的爱她,得不到便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但真被问到爱她哪一点,他竟然连半点都说不出来。因为她长得美丽?因为她年轻可人?因为……
但他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爱情哪有什么道理可讲,若可用论句道理分析,那便都不是爱情。他爱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毫不含糊的爱。若说他以前的爱是自私霸道毫不利人专门私己的,他承认!但经过这几个月的别离,经过那些浸进骨头里挥之不去单相思后,他不介意做一点点改变。不为别的,只为心里痛快!
哪怕这是他一生中唯一可能赔本的买卖!
“小田,若我帮助你摆脱他,但不强求你接纳我……你是否愿意尝试?”
她冷冷的笑着,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帮助她却不求回报,这岂不跟猫儿不吃腥,黄鼠狼不偷鸡一个道理?
“你信不过我?!”
宁小田没有否认,凌锜君换了一脸正色:“我爱你,这是事实。不管你是十八还是八十岁,我爱上你了,只不过你恰好年轻貌美,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无法预知,但我知道若是现在不努力,这辈子都会追悔!所以,我不否认自己帮助你,是有私心的。至少,我希望可以博取你的好感为自己加分!
三年……我们作个约定,你离开他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除了定期见面,我绝不干涉你的自由。三年后你没有爱上我,我就从你生活里消失,再也不打扰你!另外,你不相信我,我会拜托藤原处理此事……”
“你是认真的?”
凌锜君看起来异常诚恳可信:“君子一言肆马难追,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签一份合约。”
合约,又是全约。
小田凝视他,眼里尽是凄然……
所有错,尽由合约始!
谁不是跌倒再站起来?当然,摔断腿的除外!宁小田的腿还没有断,所以她想走、想跑、想飞!
很想!很想!很想!
想得很痛!很痛!
就算是囚在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久了,突然间看到一线光明。就算是是寂死古井中,突然间投下一格枚石水。希望……自她心里划出一道波纹,然后迅速荡漾开皱了满池春水。
小田绝口不提回温哥华之事。她不提也没人问,在寇氏这种家庭里,多读点书不过是锦上添花。寇妈妈只当她在异国它乡孤独辛苦不愿太早回去,而寇凤鸣要忙着照看生意又要顾着按住吕思思那头,一时间无暇顾及她的想法。
有些东西,慢慢自小田的心里抽了丝发了芽,疯长成一团乱麻。终于在两日之后,她打通凌锜君的电话,那端一听到她的声音,竟长长松口气放下心头大石。
“小田,你决定了吗?”
“我决定了!”
“那好,明天就开始行动!”
两人在这点上面倒是达成难得共识,越快越好!小田只恨不能像小鸟一样插上翅膀,自由自在天空翱翔!
第二天,正是茵梦和宝宝出院之日,寇家老少如过节一般,寇妈妈特医生护士大派红包,正是大伙齐齐欢喜之际,司机突然间上楼来道:“老爷,太太;下面不知怎么来了许多记者,要不要……”
寇母不以为怪,仍旧笑呵呵:“没关系,寇家添丁这么大的喜事,大家一起高兴高兴,李管家,你多准备些红包,等下给所有记者都派一个,千万别遗漏了。”
“夫人……”司机吞吞吐吐:“……听那些记者的语气,添丁是添丁,但不是大少爷添……”
寇家诸人脸色大变,寇爸爸怒喝道:“老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老刘连忙解释:“老爷,你千万别误会……我是在楼下听那些记者说二少爷他……他……”他有些为难的看了小田一眼,寇家诸人也将注意力转移到寇凤鸣夫妇身上。
“怎么回事?小田有了吗……”
宁小田摇摇头不作声,诸人像是明白了什么。寇凤鸣马上反应:“爸,妈,这件事回家慢慢说,现在得先想个办法让大嫂和宝宝离开医院,别惊扰到了孩子。”
寇凤仪估计也早已收到风声,也连忙站出来帮弟弟打圆场:“凤鸣说的对,当务之急是先避开这些记者,其它的事等回家再处理也来得及!”
寇家两老心中有了分数,当着众人的面又不便骂儿子,寇妈又气又恼:“还等什么?还去快去问医生有没有后门。”
结果欢天喜地的事,变成偷偷摸摸自医院侧门上了车。驶回大宅时,又有不少记者在门外等,寇妈妈的脸色头一次难看如斯,回到家里连话也不说,把门一摔进了卧室。寇家兄弟家教甚严,两兄弟从小便怕母亲生气,寇凤鸣当即怏怏跟去房里解释半天,小田随茵梦在厅里看孩子,两人有一句没有一句搭着话,心里实则七上八下不知这出戏要怎么演,寇家人看在眼里,只当她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
大家晚餐时脸色都不是太好,寇凤鸣匆匆拨弄了几口就要出门,走到玄关处又折身回来对小田保证:“我会处理好的!”
小田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面翻江倒海。就凭这些简单的伎俩,自然是没办法逼寇凤鸣放手,紧跟着要来的只怕是惊涛骇浪。她无法面对那一双带着同情的眼神,借口不舒服提前回房。
寇凤鸣比以往回得更晚,小田听见他在阳台压低声音跟某人通话:“她同意…….不过是要钱而以……你明天要亲眼看见她做掉…….不要留,买张机票立即送她走…….”
原来不想见的都可以买张机票送走,看来……此招屡试不爽。小田正苦笑之际,寇凤鸣突然间上了床,吓得她连忙闭紧双眼。男人只当她已经睡着了,张开双臂自背后将她轻轻搂住,轻嗅着她发际的清香,喉头低沉的声音几不可闻:“对不起……”
他说的是…….对不起!
尽管她有可能听不见这句道歉,但他的确说的是:“对不起”!
小田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一把,颤颤的痛!
两人囫囵躺到次日清晨被电话铃声惊醒,寇凤鸣几乎是从床上跳起身:“你说什么?她不见了…….马上去找,查她跟什么人通过电话,到她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去找……挖地三尺找出来!”
强烈的光线自拉开窗帘的阳台上透了进来,小田睡得不好,被强光刺的微眯双眼。然后……她看见…….几百名记者围堵在门前向私家路上翘首眺望,远远一台黑色的房车驶了进来……从她身处的三楼窗台,恰好将所有剧情看的一清二楚。
车子停在了寇家门口,出来的女人身着桃红色套裙,脸上架着巨形墨镜,听说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和派头,就像她的性格般张扬不逊。小田自缪没有她这么非凡的气势,只是悠悠说了句:“不用找了,她就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