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正在顺天府里整理公务的温子甫得了皇上的传召。
他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安,向传话的内侍的请教道:“公公,皇上传我是……”
内侍摆了摆手:“杂家也不知道缘由,温大人,赶紧准备准备,这就进宫吧,莫要让皇上久等。”
温子甫自然不敢让皇上候着,与毕之安说了一声,便入宫去。
这并不是温子甫头一次进宫。
当年他参加殿试,随同科们一道,坐在殿中写策论文章。
交卷之后,众人一块退出来。
不远处,几位贵人快步而过,他只看到几人身影,那些人就走远了。
听引路的公公说,那几位是皇子。
其中,就有现在登了大宝的今上。
也就是说,除了当时那一眼,这是温子甫头一次面圣。
到底是侯府出身,又在官场多年,规矩上都心里有数,温子甫进了御书房,恭恭敬敬行礼。
皇上赐座,先问了老夫人身体,再说温宴与成安感情好,末了还说黑檀儿是本朝第一位猫大人。
温子甫连称惶恐,心里犯嘀咕:皇上让他来一趟,总不能是说这些家常吧?
他和皇上,臣与君,又不是近臣,又有什么家常好拉的。
除非……
除非是宴姐儿和四公子的事情定下来。
那倒是正儿八经的姻亲了。
虽然,四公子还记在霍家,但皇上早晚得认。
他是早就知道宴姐儿与四公子走得近,且他和桂老夫人私下琢磨过,对这门亲事有八九成的把握。
可直到这一刻,温子甫才突然有了些要与皇上做亲家的实感。
温子谅已然不在了,作为叔父,温子甫得负责侄女、侄子的将来。
这种实感没有让他有半刻的自豪,反倒是越发慎重起来。
不能让那八九成的把握,毁在他手里。
否则,他的罪过就大了。
只听皇上又道:“府里姑娘也一块跟着去围场了吧?玩得怎么样?”
温子甫道:“微臣的两个女儿在临安时不曾学过骑马,也没有做骑装,去围场就是踏青,只盼着没有扫了公主、郡主们的兴致。”
“不会骑马?”皇上道,“骑马还是要学的,本朝崇文也崇武,不能因为是姑娘家就拘着她们。何况,温家也是靠战功封侯的,子弟即便不会武艺,也该会骑术。”
温子甫忙道:“是微臣的疏忽,没有打小叫她们学,现在学也不晚,微臣回去就给她们请师父。”
皇上点了点头。
这些闲话说完了,他才问起了李三揭。
温子甫心里明镜一般。
他现在在毕大人手下,消息不算顶顶灵通,但也不至于“耳背”,各种讯息多多少少有一些。
工部右侍郎的位置空出来了,工部下面有不少官员在活动,想要顶上去,或者盼着自己的上峰顶上去。
衙门里的位子就是这样,一个萝卜一个坑。
脑袋上的那个不走,底下就几乎没有跃上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