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位皇子之中,朱桓一直都中规中矩。
一骑绝尘从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皇后娘娘有个嫡出的亲儿子。
再者,他还有好几个皇弟,年纪尚幼,不知将来如何,而以他父皇的身体与年纪,过几年再添几个儿子也极有可能。
一直冲在最前头的,不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
朱桓其实不怕输,但他怕性命难保。
因此,他一向很平稳。
一如现在,朱桓不愿意去做那个带头的,在朱茂和朱钰没有任何成果之前,自己一鸣惊人。
可是,霍以骁说得对,朱茂和朱钰迟早会到户部来。
他们、以及他们的伴读,会不会发现太常寺开销的内情?
若看出来了,把事情揭开了说,得了功劳不说,还会显得朱桓很没用。
明明他第一个进的户部,却是个睁眼瞎……
他不想出挑,更不想出错。
此番不主动揽了这事儿,等去了其他衙门……
各自三个月,总共半年。
朱茂和朱钰在户部的半年里,朱桓会提心吊胆。
“此事……”朱桓顿了顿,抿了口茶,“办肯定得办,却得想好从哪里下手,如你所言,户部和太常寺,到底谁做的主事,会睁只眼闭只眼,眼下还不能定论,贸然动手,打草惊蛇。”
霍以骁微微点头。
他了解朱桓,自然,朱桓的这番话也是在意料之中。
“殿下只是提出质疑,辨明是非是都察院的活儿,自证清白是户部、太常寺的老大人该做的,”霍以骁道,“殿下是到户部观政,不是都察院。”
朱桓闻言一愣。
霍以骁接着道:“殿下若想多些把握,或许可以使人问问高方老大人。”
高方祖籍沧州,离京城不远,路上赶一赶,很快就能得个答案。
朱桓认真琢磨了霍以骁的话,道:“你说得在理,我只是质疑,后续的事情不归我管,我无需胡乱插手。高大人年事已高,以骁你亲自去一趟最合适。”
朱桓不缺走一趟的人,可亲随、内侍哪里懂得太常寺各种事务的开销内情,哪怕捧着朱桓的书信去了,最后也得劳烦高大人写一篇分析文章。
这远不及霍以骁去,能当面与高大人细谈,有什么疑惑、不明白的地方,当场就问了答了,省得高大人这把年纪还斟酌如何给朱桓回信。
霍以骁颔首:“我明日再把几个数字记一记,后日便去沧州。”
燕子胡同里,温宴窝在榻子上看书。
后窗外,有人轻轻敲了敲。
她放下手中册子,趿着鞋子推开了窗。
霍以骁翻身进了屋子。
待坐下了,他道:“我后日要去沧州。”
温宴笑着看他。
“来与你说一声,免得你再去西花胡同那儿,胡乱打瞌睡。”霍以骁语调平平。
温宴支着腮帮子笑。
什么叫胡乱打瞌睡?她那日勉强算纳凉。
不过是霍以骁自己要出门,怕她空等一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