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凯也是一个一根筋的主,他既不愿意让利,更不愿意退保,而手里又根本没有能对付对方的牌,还企图叽叽歪歪地想做杨总的思想工作。
杨总不愿再为这毫无意义的交流浪费时间,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用再说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利给我20%,要么我们就退保。”
这段时间在与杨总的交往中,何凯忍耐了很久,如今面对杨总冷酷的最后摊牌,何凯感到不公平,感到绝望,他终于爆发了,他举起右手重重的拍在桌上,恶狠狠地瞪着眼睛,“你休想,业务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你要退保,我跟你玩命。”
杨总做生意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碰到何凯这种不识时务的推销员,他刚想大声训斥,办公室旁的小房间门被打开,一个大个子男人冲了出来,抡起臂膀,一巴掌打在何凯的脸上,大个子怒骂道:“tmd,哪来的混账东西?我早就听不下去了。”
何凯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右手捂着脸颊,定睛一看,动手的原来是一个与退保毫无关系的傻大个。何凯火冒三丈,七窍生烟,什么也不顾了,他明白这笔业务已经彻底泡汤,既如此,他反而甩开了膀子,业务做不成,那就出口气,他随手搬起椅子抡圆了朝大个子打去。大个子见来者力大势沉,轻捷地朝旁一躲,让椅子裹夹着风势从大个子的身旁划过,这下何凯厉害了,他没收住手力,椅子乘势随力重重砸在立式复印扫描一体机上,一声巨响,复印机遭到毁灭性的一击,集中整个操作功能的顶盖多处破裂,整个复印机几乎报废。
问题的性质变了,有流氓行衅闹事的嫌疑,杨总一个电话请何凯去了派出所,问题变得很严重了。所幸何凯不想让公司知道这事,警察通知他的父母来派出所,协商处理赔偿问题。子债父还,何凯的父母连忙交了复印机的赔偿款,何凯未在派出所过夜,被父母带回了家。
何凯每天还是正常来公司唱《真心英雄》,闭口不谈派出所的事情,打掉的牙齿往肚里吞,忍住疼痛笑相迎。何凯与杨总的冲突,马元锋当然一无所知,一切都正常运转。
但是冲突的消息通过杨小姐很快就传到了周彤的耳朵里。这太厉害了,业务员居然与客户持械打斗,砸了客户的高档办公用品,最后还是警方出面处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周彤想把事情闹大,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最后警察干预。无需自己再夸张描绘、危言耸听了,整个事情的每一个节点都会引起公司的轰动,领导层的重视。
周桐一阵狂喜,屁颠屁颠地快步来到了李克勤的办公隔间,欣慰地往办公桌旁的椅子上一坐,微笑地看着李克勤。李克勤专注地扫视了他一眼,知道他有令人感兴趣的事情,连忙将正在谈话的属下业务员打发出去,转身愉快地问:“有消息了?”
周桐呵呵一笑,“你说要等机会,机会马上就来了。”
“怎么回事?”李克勤料想一定是
有关马元峰的事情,连忙张大眼睛专注地问。
“马元峰小组出事了,出大事了。”周桐幸灾乐祸地说,他把散乱的长头发向后一捋,把何凯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李克勤。
李克勤听得目瞪口呆,居然还有这种事?业务员砸客户的办公室,被带到了派出所,李克勤做了这么多年的保险工作,这事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低头沉思片刻,正愁没有马元峰的什么把柄可以攻击,这下好了,送上门来了,抬头欣喜地说:“这是严重触犯公司的纪律,马元峰还不及时向公司汇报,企图掩盖过去,他难逃其咎。”
周桐赞同地说:“就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想欺下瞒上,蒙混过关。他胆子也够肥的。”他探身向前凑向李克勤,悄悄地问:“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李克勤右手摩挲自己的下颌,这是一次打压马元锋的好机会,“我直接向柳副总汇报,他对这种破坏市场的行为是最痛恨的,我马上就去。”
李克勤打出租来到公司总部,一路上,他已想好怎样汇报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这件事足以引起公司高层的震动,够马元锋受的。这样的负面事情多来几回,多向公司反映几次,马元锋也就自动离职了,不离职也和现在的周桐一样被公司贬得差不多了,他快步来到八楼副总经理办公室。
李克勤本来打算直接向周振宇总经理汇报,他与周总经理的关系要比与柳明亮的关系密切许多,但柳明亮直接负责公司业务方面的工作,跳过柳明亮找周总反映情况,柳明亮心里肯定老大的不舒服。这事到头来,必须由柳明亮负责处理,柳明亮心里不舒服,心里恼怒,势必在处理马元锋的事情上产生消极情绪,减弱了打压马元锋的力度,李克勤怎么会做南辕北辙的事情呢?
李克勤知道柳明亮是自己的克星。只要他在公司,自己晋升基本无望,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单要低头,而且还要与柳明亮笑脸相迎、合作共事,仿佛两人之间毫无芥蒂,毕竟自己还有许多事需要柳明亮的点头支持。
李克勤一身质地精良的服饰,戴得端端正正的深色领带,纹丝不乱的头发,一副严谨高雅的高级管理人员的形象。柳明亮端视着他,心里颇为满意,中高级管理人员就应该这样的形象。
柳明亮内心深处对李克勤成见很深,认为这人聪明过剩,诚意不足,巧言令色,柳明亮历来对这种人很反感,虚与委蛇,首鼠两端,这种人是靠不住的。尤其是李克勤在公司的酒宴上大放厥词,一副小人的嘴脸,进一步验证了柳明亮对他的基本看法,从此李克勤不再受到柳明亮的重用。
但李克勤毕竟是一个大组的主任,在公司主任行列中名利前茅,柳明亮的许多决定,还需要李克勤落实执行,柳明亮心里虽有芥蒂,但在表面上、在场面上,与李克勤还是说说笑笑,似乎亲密无间。
“柳副总,好久没来看望您了,”李克勤笑呵呵地向柳明亮问候。
柳明亮高兴地说:“是啊,你们现在无事就把我丢在脑后了,早忘记我了。”柳明亮笑嘻嘻地看着他。
两人轻松地聊着公司里的话题,柳明亮通过这种看似闲聊的形式,可以获悉下面许多的信息。
“柳总,我听业务员反映马元峰组里有业务员为了得到保单业务,主动向客户折利,最后导致客户要求退保。”李克勤没有说何凯与客户冲突斗殴的恶性*事件,这就是李克勤的聪明,这不需要他合盘托出,他只要将这件事的盖子揭开就足够了,公司纪律办公室自然会调查,顺藤摸瓜,自然而然就会挖出何凯与客户冲突的恶性*事件,他如果说了太多,恰恰是适得其反,反而会引起公司对他的疑问。
柳明亮敛起笑容,没有说话,眼神逐渐深沉,专注地听他汇报。
李克勤身体前倾,轻声地说,“元峰是新晋升不久的主任,公司在这方面的规矩领会的可能不太深刻。”他装出一副是向领导汇报下面的情况,而不是来告状的神情。
向客户让利,会严重破坏公司的市场,公司在这方面有明确的规定,柳明亮严肃地问:“事情确凿吗?”
李克勤神情认真地点点头,“情况绝对准确,就是这几天的事情,我想我应该在第一时间让你知道。”
柳明亮严肃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克勤把何凯与白里奇争夺业务的事情简略地讲了一遍,深恶痛绝地说:“柳总,这种现象必须杜绝,不然的话,这全公司五六千人没有纪律约束都一个个小喇叭似的在外面胡说八道,那这市场还怎么做?”
“我知道,公司就是担心有人在外面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如果在市场上传开,那后果不堪设想,在历史上有过这方面惨痛教训的。”柳明亮拧紧眉头,眼睛里露出严厉的目光,“所以,一旦发现这种事,一律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李克勤很受教益地点点头,“我知道公司在这方面历来有严格的约束,也是为了维护市场这个大局。马元峰刚晋升主任,来公司时间也不长,在这方面受的教育还不够。这次让他吸取教训,下不为例。”他反话正说。
柳明亮思忖片刻,“马元峰也要牢牢汲取这次教训,这么大的一支队伍,要格外用心。”
李克勤赞同地说:“柳副总这话说到关键点上了,他的队伍发展太快,一心一意想赚钱,赚钱本身没有错,但不能不顾及给公司造成的风险。”柳明亮点点头,把风险让公司承担,自己不顾一切赚钱。李克勤忧虑地皱着眉头,“这么短的时间队伍膨胀的这么大,队员的素质教育根本就顾不上,我对他的队伍很担心。”
李克勤是多么希望公司能动一动马元锋的队伍,最简单粗暴的做法就是在马元锋的团队中突击提拔骨干晋升为主任,从马元锋的团队中独立出去,马元锋的团队自然就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