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难怪了,冷老前辈人称千手罗刹,是当年武林中有数的暗器名家。冷姑娘……冷夫人……”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慌不择言了半天才说清楚:“冷女侠既然是冷老前辈的后人,想必暗器造诣定然在唐某之上。”
冷玉盈不卑不亢:“既然答应了赵隆泰镇守花雨伏,那不管来人是唐门中的暗器高手或是丝毫不会暗器之人,我都将以暗器应战。好在花雨伏内就我们三人,唐公子若是胜了我,花雨伏将立时冰消瓦解。”
“痛快,请冷女侠先出手!”
冷玉盈示意那双青年男女退后,缓缓从怀里掏出数枚亮晶晶的物件,托在手心似是故意给唐睿一观:“两百余年来我们冷氏一族的暗器向来只有一种,那便是梅花劫。”
“哦?在下第一次听到如此风雅的暗器?”唐睿顺眼望去,但见五枚淡粉红色的梅花,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边缘锋利,做工极为精致,又不知以何材质打造而成。此刻这五朵粉梅静静地置放于冷玉盈莹白如玉的掌心上,幽幽泛着冷光,看得唐睿不由出神。
冷玉盈见有异状,连忙收回,轻轻说道:“这是先祖冷寒梅隐居海岛后亲手制作的暗器,故以梅花为名,一共就这五枚。”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眼前这初次相识的男子说这么多话。
唐睿深吸一口气:“冷女侠请出招吧。”
冷玉盈素手一扬,一道银红色的光芒在空中画了道优美的弧线,迅疾划向唐睿身前。唐睿身子略微一偏,便即避过。他本想探手去抓,那道红芒忽然掉头,又飞回冷玉盈手中。唐睿哈哈一笑:“这一手回旋手法着实精妙!”
冷玉盈不理会,玉手举在半空,接连抛了三次,只见三朵梅花呈一直线向唐睿射了过去。唐睿还想躲闪,不料那第三枚发出的梅花突然一个加速,撞向第二朵梅花。而第二朵吃那一撞之力,又撞向第一朵。如此一来,三朵梅花居然在须臾间化成一个“品”字,罩住了唐睿左右闪躲的方向!唐睿吃了一惊,一个提气,向后疾速暴退了整整六、七仗,才堪堪躲过。
冷玉盈一把收回暗器,莞尔笑道:“唐公子好俊的轻功。”但她忽然又脸色一冷:“最后一招你小心了!”随即纤手连挥,将手中梅花劫悉数打出。只见一巨大的银红色光轮飞速旋转着驶向唐睿,飞轮里闪耀着无数梅花幻影,竟分不出哪五朵才是真。唐睿来不及
细想,随手打出一把铜丸,漫天飞雨般向那光轮迎了过去。
虚无的幻影被铜丸击碎,只有五道晶莹的粉红亮点破网而出,排列成梅花形状一齐射向唐睿。唐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飞刀,出手如电,“叮叮叮叮”四声清脆的声响,在其中四朵梅花边缘部分一切,那四朵梅花便瞬即飞回。然后他又在间不容发之际猛然出手,硬生生地将最后一朵梅花在即将打中自己那一刻截在手中。
但锋利的花瓣仍在他食指边缘划了一道小口。
唐睿不动声色,将最后一朵“梅花劫”持在手中细细观赏,全然忘了自己身处险境。
冷玉盈说道:“唐公子身手了得,小女子十分佩服。”音色依旧清越,细听之下却似乎不如方才那般冷静。
唐睿故作潇洒地扬了扬手,将梅花劫抛还回去,掩饰他内心的不舍。
冷玉盈一把接过,忽见其中一片花瓣上凝着一滴鲜红的血珠。她心中一竟然一个轻颤,赶忙强作镇定,摸出一方素帕,将血珠拭去,然后才说道:“接下来请唐公子赐教吧。”
“冷女侠暗器手法举世无双,唐某甘拜下风。”
“怎么,唐公子莫非嫌我海外小民粗陋,连一观绝技的机会都不愿赐予?”
“冷女侠说笑了”,唐睿亮了亮手中飞刀:“在下献丑。”他手一挥,那飞刀“嗖”地射了出去。
冷玉盈见这一手法平淡无奇,正在诧异,那柄飞刀突然间失了准头,向左一偏。冷玉盈还没反应过来,飞刀又向右一偏。就这样来来回回,飞刀在飞行途中不断重复着各种不规则的运动,谁都不知它会射向敌人身体哪一个部位,但飞刀却又不断一点一点向对手逼近。眼看冷玉盈闪避不开,就要伤在飞刀之下时,飞刀忽然停止了飞行,掉在地上。
唐睿高声说道:“冷女侠以掌力劈落了在下的飞刀,这一阵我认输了!”
冷玉盈摇摇头:“唐门暗器果然天下第一,我心服口服。”她回头向那对青年男女招呼道:“小楼,沐萍,我们走。”
那被称作沐萍的女子犹豫道:“大姐,我们就这样退走,雪山教主那边怎么交待?”
冷玉盈微愠道:“我们技不如人,自然要离开,难道赵隆泰还想治我的罪不成!”
沐萍被她一顿教训,吓得不敢再说话,像只受惊的小鹿,令人不忍。那一脸邪气的青年皱皱眉:“大姐,沐萍无心的,你何苦对她这么凶。”
冷玉盈叹了口气:“虎落平阳被犬欺,当年先祖纪百川在世时,我们魔教弟子怕过谁?如今区区一个雪山教都让你们担心成这个样子。”
唐睿已看出对方与老魔之间并非没有嫌隙,沉声说道:“三位何妨与我们联手?今日七绝阵中五派齐聚,若再得贵教相助,老魔未必讨得了好!”
冷玉盈凛然说道:“唐公子无须为我们操心,我身为这一代魔教当家人,绝不会辱没了魔教的名声!”她似乎又嫌自己说话太重,幽幽说道:“我们告辞了。花雨伏危机已解,但另外六伏仍旧凶险重重,你务必小心为上。”说罢,毅然转身,与同伴一齐离开。
唐睿看着冷玉盈远去的背影,心有所失。他一低头,猛然发现草地上散落着一块素帕,分明是先前冷玉盈擦拭梅花劫时的那一块,许是她方才闪避飞刀时不慎掉落的。他连忙捡起,洁白的丝绢上刺目地印着一点鲜红,宛如一颗朱砂痣,不知是留在冷玉盈或是自己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