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歉(上)(2 / 2)

我看着她涕泪横流的样貌,不动声色地又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停下拖走她的动作,但是仍然用身体挡住叶亦欣的步伐,不让她再有机会随意靠近我。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嘲讽。要是新婚夜,打开门的那刻,顾惟谦也有如管家般这么忠诚地挡在我面前,赶走叶亦欣,让我永远没有机会得知她的存在,该有多好?

这三年来不曾真正解开过的芥蒂,在这一刻释然。

我想了想,用我父亲教过我的“口说无凭,惟白纸黑字”,对叶亦欣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亲笔写下你的歉意和之后不会主动再出现在我生活里的诺言,我就同意你暂时留在我家,直到你完全安全。”

“这……”叶亦欣咬唇,双眼饱含泪珠地遥遥望着我,“和羞辱我有什么区别?”

我对这位毫无悔意的任性小姐再也没了耐心,起身打算上楼,“那你出门去吧,想必外面就没有人羞辱你了。”

我懒得再理会她的玻璃心和假清高,上楼去了琴房。

弹了半个小时练习曲后,我再打开门时,叶亦欣已经收拾好形容和神态,谦卑地陪同管家等在屋外,她双手递上一张手写字,一半是英文一半是狗刨中文,我飞快扫了几眼,看到她的中英签名和日期,点点头让她交给管家。

“你跟我进来吧。”

我重新走进琴房,叶亦欣在我背后大惊小怪道:“这里居然有三架斯坦威,这个展示柜里还有好多提琴和……我的长笛!”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她终于懂得求饶服软的姿态该如何摆放,语气甚至带了点卑微地恳求我,“我可以看看它吗?”

我抿了下唇,示意她自便。

等她兴奋地调试完她的长笛,她才如梦初醒般小跑到我跟前,“我可以请求,赎回它吗?”

“可以,但是你要用一首曲子来换。”我这个人一旦释怀,胸襟便会开阔。

“你想听什么?AveMaria?Gavotto?”

好家伙,要给我吹圣母颂,确定这不是在反讽吗?

我耐心解释道:“我刚刚只是随机练习了《哥德堡变奏曲》,并不是一定要听巴赫的。”

“那你想听圣桑的《浪漫曲》吗?”

“现在不太想。”我想了下,“柴可夫斯基的《六月船歌》你会吗?”

叶亦欣用力地点头,在我随性的钢琴伴奏下,完成了演奏。

在她期待地眼神下,我平静地对她说,“这么珍贵的东西,千万不要再弄丢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好运,哪怕不曾被你善待,也依然宽容你。”

我说的既是我自己,也是顾惟谦和他父母。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们的……我真是罪该万死。”

到这时,叶亦欣的抱歉或许才是发自肺腑的。

六月,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她在一声声抱歉中开始了,而这个曾萦绕我婚姻生活整整三年的芥蒂,就这样随着一首《船歌》漂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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