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村庄的氛围着实有些古怪,明明天还未黑,这里的人却早早关好了门窗,待在家中闭门不出。
昏暗的烛光将屋内的人影映在窗上,时不时有交谈声传出,只是听不清晰。
小路的尽头是一间农家小院,看着不算很大,推开院门,明显能看出院中被人精心布置过,种了些许花草,生活气息十足。
谢知予刚抬步踏入院中,身后背着的离恨却仿佛察觉到什么,剑鞘忽然轻微晃动起来。
他步子微微一顿,略抬了下眉,将离恨取下握在手中,随后眼神玩味地扫视了一圈这间院子。
另一边,池疏将男子送到主屋后正打算离开。
恰在这时,天上又突然飘起了雨丝。
狂风骤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天色瞬间昏暗下来,伴随着沉闷雷鸣声,雨势转大,倾盆而下。
这场暴雨来的突然,眼见天色已晚,青年便好心开口道:
“几位少侠,这雨也不知何时才会停下,如若各位不嫌弃,可留下过夜,等明日雨停再走吧。”
大雨滂沱,雨水纠缠着泥土,道路泥泞不堪,难以行走。
池疏只犹豫片刻,很快作出决定,朝着青年微微颔首。
“打扰了。”
“不必如此客气。”青年笑着摆摆手,表示无需在意。
“正好家中有几间空屋,几位随意挑着住吧。”
他转动轮椅的方向,面向屋外,指着东厢房。
“不过最好不要靠近那间屋子。”
话音落下,恰有风乍起,吹开了半支着的窗户。
天边适时炸起一声响雷,短暂地照亮了漆黑的屋内,窗户正对着的方向侧坐着一位少年,面向墙壁,表情僵硬,眼神呆滞无光。
“这是我几年前在山下捡回来的孩子。”
男子担心几人误会,连忙出声解释,“他从悬崖上摔下来,醒来后就成了这副样子,不哭不笑也不与人说话,比较怕生,平时就待在屋里不出来。”
池疏只看了一眼那少年,随后点点头,没有多问。
宁秋和姜屿也未过多在意。
唯有谢知予,远远看着少年人的侧脸,指尖在剑鞘上轻点两下,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
*
大雨一直持续到深夜,屋外风雨交加,檐下挂着的铜铃随风响动,雨声滴滴答答,扰得人睡意全无。
姜屿睡不着,干脆坐起身,走到窗边透会儿气。
刚将窗户推开,却见雨中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电闪雷鸣之下,谢知予撑着一把油纸伞,面朝东厢房,风吹动着袍角,豆大的雨珠狂乱地砸在伞面,水花四溅。
他站在雨中一动不动,几乎要和这夜色融为一体,安静得让人觉得有点诡异。
看着他的背影,姜屿不禁觉得疑惑。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院子里站着做什么?
然而未待她多想,谢知予却忽然迈步,朝着东厢房走去。
姜屿这时才发现他手中除了伞,还握着一把剑。不是常用的木剑,而是离恨。
距离东厢房越近,离恨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剑刃轻微晃动起来,等谢知予站定门外时,反应最为强烈。
谢知予只淡淡向下瞥了一眼,抬手一剑,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温热的血液顺势滴落在冰凉的剑身上,倏而消失不见,仿若被蒸发了般,飘起一股黑色的魔气,藤蔓般纠缠着剑刃。
方才还在躁动的离恨在他这一通操作下缓缓平静下来。
但是等一等。
魔、魔气?
隔着朦胧的大雨看得不太真切,姜屿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瞧,只见离恨剑身雪亮,如一抹月光,并无异常。
......是她的错觉么。
原文中谢知予的确堕入过魔道,但那是大后期才有的剧情。
况且他如今与江浸月甚至都没说过一句话,压根不可能再为爱黑化,走上原文老路。
......所以刚才的魔气是从哪里来的?
心底涌起一堆疑问,姜屿反复回忆着原文内容,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细节。
等她回过神后,再朝谢知予望去时,却发现他不知何时转了个向,正面朝着自己。
隔着冰冷模糊的雨幕,谢知予静静地注视着她,唇边少见地带着抹温和的笑意,犹如春风化雨,让人觉得亲切放松。
只是望向姜屿的一双眼眸漆黑,眸光冰冷,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像在看死人。
夜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吹进屋内,姜屿站在窗边,后背顿时攀上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