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断了腿,从此不能再登台唱戏,她便找来木偶,用丝线悬挂,用木偶代替他在台上动作。
他最初对如何操控木偶一窍不通,她陪他从头开始,甚至愿意将丝线系在自己关节上,让他练习操控。
后来他才知晓,原来江晚菱是个戏痴,最爱看的,便是他的戏。
二人因戏结缘,因戏相识,又因戏而互生情愫。
可江晚菱是无剑山庄的大小姐,自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身份尊贵;而裴松月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戏子,如今还断了腿,更是自觉配不上她。
他喜欢她,却不敢将这份心意宣之于口,也从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半分,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因而她喜欢他,却又忧心被拒绝,怕心意说出口,他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直到后来某日,二人如往常般待在一起雕刻木偶,江晚菱突然对他说。
“我要嫁人了,爹爹为我寻了个合适的夫婿,一月后就要成婚。”
裴松月正刻着木偶的眉眼,闻言动作一顿,刻刀歪了向,木偶脸上突兀地多出了一道划痕。
他手指重重摁在这道划痕上,指尖用力到发白。
“......恭喜。”
江晚菱蹙起眉头,紧紧盯着他的脸,目光像是要把他穿透。
没能从他脸上看到半点异样的情绪,她失望地低下头,用刻刀在尚未完成的人偶背上轻轻划来划去。
“可是我不喜欢他。”
“可是他很适合你。”裴松月很轻地说,“既是你爹爹为你选的,自然各方面都是能配得上你的。”
“...你这人好没意思。”江晚菱低声抱怨。
看着她明显失落的神色,裴松月想安慰却无从开口,想了想,只好先转移了她的注意。
“你上回写的戏本我看过了,我加了几句词,排好后演给你看。”
江晚菱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从小待在家里,闲来无事便爱写些戏本解闷。
若在往常,她对这些是最感兴趣的,可今日却不管用了,她还是闷闷不乐。
很多话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江晚菱不想就这样带着遗憾嫁人。
思虑良久,她终于鼓足勇气。
“裴松月,我喜欢你。”
这番表白来得太过突然,裴松月呆怔住,神情错愕,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心中分明欣喜若狂,可同时又顾虑太多,怯弱如他,不敢给出回应,习惯性地选择了逃避,装聋作哑。
“刚才说到你的戏......”
“你真是个呆子!”
江晚菱气急,留下这句话,愤然离去。
第二日,江晚菱又派人送来一封信,执拗地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裴松月如何会不喜欢她?只是他的自卑大过了这份喜欢。
所以他再一次地逃避了。
自此之后,江晚菱与他赌气,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一日、两日...不知过去了多少日,裴松月见不到她,心中思念有如藤蔓疯长,无法抑制,逼迫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意。
终于,想通的裴松月一刻也不能多等,他要立刻出门去,找到江晚菱,亲口告诉她。
那日下着倾盆大雨,漫天雨水无穷无尽。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出门。
可裴松月心急如焚,仍冒着大雨外出,雨天道路湿滑,他刚离开彩蝶村没多远,连人带着轮椅侧翻在地,脑袋磕到石头昏了过去。
血的味道引来了附近魔物,他被带回山中巢穴,中途清醒过来奋力反抗,不幸摔下山崖,只留下一片衣角。
记忆在此处戛然而止。
一般来说,过去镜这种上古神器是不会出错的。
所以......
姜屿错愕抬眸,看向裴松月。
“抱歉,之前并非我有意要向你们隐瞒。”
裴松月大大方方任她看着,淡然一笑,似已看开,平静道:“只是我也是近日才想起,原来我已经死了的。”
此话一出,池疏和宁秋蘧然一惊,视线纷纷向他转去。
倒是谢知予没什么反应,似是早有所觉,神色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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