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点头,弯着唇说:“好啊。”
两人携手坐回圆桌旁,很快有手脚利落的小二前来上菜。
开著前,嘉善不由想起一事儿,一边为展岳添上茶,一边问说:“小舅的事儿,定下来了吗?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见过小舅和舅母呢。”
展岳笑说:“定了。等安定侯返回西北的时候,小舅会与他一起。侯爷早年曾在我外祖父麾下做过副将,他帐下有不少人和傅家是故交。小舅跟着他,我能放心。”
“你既有意,过两日我带你去拜见小舅。”展岳低声道。
嘉善颔首。
夫妻俩于是其乐融融地开了著。
外头的雨反倒越下越大,果然如嘉善所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停。好在早上出门前,素玉特地多备了几个油纸伞,倒不至于手忙脚乱。
用完膳以后,几人从楼外楼出去,素玉站在嘉善身边,便为她撑起伞。
大雨倾盆,屋檐角上的水滴也顺着风声滑落下来,嘉善的衣襟都被沾湿了。刘琦先冒着雨去马车上,他拿了几件蓑衣,给展岳和嘉善各自披好。
见地上积满了一滩滩的水渍,素玉懊恼道:“本想带双木屐,可早上的时候,雨势还不算大,是奴婢疏忽了。眼下路滑难走,公主当心一些。”
嘉善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娇气,不过也才一脚路。鞋袜湿了,回府再换就好。”
素玉不好意思地道了声是,颇还有些惭愧。
这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素玉手里径直接过了伞,他强有力的臂膀直接揽住了嘉善的肩。
“我来。”展岳道。
他对嘉善耳语说:“你再往我这边侧一些,会少淋雨。”
展岳身量高大,拿着伞的半边肩膀已经被雨滴带湿了。可嘉善身上,除了刚从楼外楼出来时,被沾湿了一片衣角,其余地方竟还是干净清爽地。
他在用自己为她遮风挡雨。
嘉善身形微滞,片刻后,才略往里倾了下,她将脸埋向展岳厚实的胸膛,小心地蹭了蹭。
两人一路走到马车前,脚凳都已经放好了。
嘉善先上了马车,见雨点夹风带雨地飘到了展岳脸上。嘉善犹豫了下,又旋身与他道:“我来拉你。”
展岳微顿,点头说:“好。”
他毕竟是八尺男儿,身量都摆在那里。嘉善在车沿处往上拉他时,险些被展岳给带了下去。
还是展岳自己稳定住身形,将扑在他怀里的嘉善给拯救了出来。
展岳笑道:“非你要逞能。”
嘉善不服气地瞪他一眼。这一眼,瞥得深远,偏又让她怔住了。
在楼外楼的门前,还站着一行人。
有两个明显做丫鬟装束的,手上各执了一把油纸伞,被她们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位世家姑娘。
那位姑娘下摆穿着条石榴红的八破裙,打扮地清雅,衣衫外还罩了件素色披风,年纪不过十六七的模样。
不知站在那里看了他们有多久。
见嘉善望向自己,那位姑娘好像没有察觉。她双眸微睁,仍然在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嘉善和展岳。
嘉善抿了下唇,她率先移开视线,唇瓣不动声色地轻微一颤。
展岳看嘉善忽然不做声,便也随着她看的方向望了眼,没觉出有什么稀奇,他神色如常地问:“怎么了?”
嘉善掩住眼里闪过的错愕,摇头笑道:“没事。”
“快进去吧,免得又淋了雨。”嘉善催他说。
展岳于是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同钻进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后,嘉善从怀里拿出手帕,替展岳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净。
她见展岳身上的锦袍湿了一大半,怕连累他生病,嘉善缓缓道:“回去以后,得煮碗姜汤喝才好。这天气一冷一热,最容易染风寒。”
“先把湿衣服脱下来。”嘉善要为展岳脱去外衣。
展岳没应,只是轻轻地捉住了她的手。
他眉眼清隽,目光却锐亮,淡然问:“刚才那是谁,怎么一直盯着你。”
嘉善笑了笑,回答道:“不知道,我从前没见过。”
她抬眸,仿佛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么知道是盯着我的,也许人家瞧你好看,是在盯着你呢。”
“嗯,”展岳点头道,“也有盯着我。”
“不过,我也没见过,”他的语气轻松自然。
说着说着,展岳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下次再有姑娘盯着我看,公主就告诉她,我是你的了。”
嘉善笑着瞥他一眼,微微嗔道:“少贫嘴。”
展岳不依地在她面上啄了一口,方将湿了的外袍退了下来。
嘉善从容地接过他换下的衣裳,在展岳没看到的时候,嘉善唇角的笑容,逐渐显露出了几分僵硬的力度。
刚才那女孩儿,展岳说没见过,嘉善却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