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开头,其他村民就再也忍不住哭出声,让江时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住,难受的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这个村子,扛过了十几年前的大地震,但能扛过这次的泥石流……
房子倒了还可以修,家禽没了还可以养,农田毁了还可以重新收拾,但人死了村子没了……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清理泥石流是个大工程,等地震搜救结束一切回归正轨再来清理泥石流,那村民这段时间住哪儿。
食物也全部被掩埋,等后面找出来时肯定也没法再要了,那这些村民这一年的口粮又从哪儿找。
江时被憋的喘不过气,只能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试图汲取足够的新鲜空气。
村长在那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他弯着腰驼着背,背上还背着一个腿骨折了几岁的小娃娃。
他满眼眷恋的最后看了眼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庄,蹒跚着脚步转身。
“走吧……别看了,越看越舍不得。”
有村长带领,村民才纷纷沉默的抬脚离开。
只是气氛沉重又压抑。
走了二十多分钟,确定四周安全了,龙林才让大家停下来修整一下。
还下着大雨,四月的天不暖和,尤其是凌晨气温更低,这种情况下要是冻感冒了会很麻烦。
好在走的时候有村民顺手将油布撤走了,这会儿再将油布拴在几棵树上挡雨。
又有人去附近的田里弄了去年留下的稻草玉米杆拿来生火。
挨个去将湿掉的衣服烘干,等彻底忙完天色大亮,但雨还在稀稀落落的下。
熊猫幼崽在背包里发出细小的“嘤嘤”声。
小家伙又饿了,江时跟村民借了个盆子放在火上烧了水给幼崽泡奶。
把幼崽喂饱,龙林带着村长过来。
看见吃饱喝足往江时怀里蹭的小家伙,村长满是沉重的脸上才多了点笑,“好小一个,也是路上救嘞唛?”
江时点头,“被大熊猫妈妈遗弃的。”
村长了然,问江时他们接下来怎么弄。
“我们还是准备从山上那条路绕下山,你们要跟我们一起吗?”
村长摇头,“小兵虽然手受伤咯,但腿脚快,我让他去邻村看看那边的情况,他们村子没靠山,距离大路近,这两年也修了房子,情况应该比我们好一些。”
“如果邻村愿意接纳我们,我们就去那边等待救援嘞同志们进来,也好比我们现在拖家带口嘞出去。”
江时看向在油布下躲雨的村民们。
老老小小,村子里除了孩子最年轻的还是罗兵,这样一个队伍要翻山越岭往外面走确实不方便,尤其是下大雨的情况。
本来之前让两个没受伤的跟着他们一起出去把救援和医疗带进来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村子被埋了……
村长摇摇头,不再去想已经无法挽回的事。
“也行,村长你不用担心外面的事,等我们出去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这里的情况跟外面说明,然后带着医生进来。”
得了江时的保证,龙林和张程然也答应到时候会亲自领人来,村长凝重的神情才缓和。
他起身,对着江时和两个队长重重鞠了一躬。
三人吓了一跳,忙将人扶起。
虽说是邻村,但距离也比较远,罗兵是下午才回来的,不过带回来的情况让笼罩在村民头顶的乌云散去不少。
邻村的情况比罗兵他们村子要好太多,受伤的情况也有,房屋虽然也毁了不少,但无人伤亡,粮食物资都不缺。
听说这边的情况,邻村村长直接安排了村里的青壮年过来帮忙。
“叔,我们村长说了,危难时刻就不要想太多了,都是老乡,就去我们村先安顿起。”
村长又红了眼,重重点头,又抬手摸了摸眼。
村民的去处有了着落,江时他们也都松了口气,熄灭燃起的火堆,再将油布拆开裹在身上避雨。
村民们你扶着我,我搀着你,跟着邻村的青年缓步离开。
村长和罗兵一路都在回头冲他们挥手,直到彻底看不见。
知道他们的帐篷几乎都被埋了,村长特意留下一块油布没有拆,又让村民留下了拿出来的所有食物,弄了干燥的玉米杆给他们裹着,还留了火把,方便他们后续路上用。
江时拒绝过接受食物,但没拒绝成功。
村长直说他们去了邻村肯定不会饿肚子,强硬的将能直接入口的馒头大饼这些全部留给了他们,还给了能够烧水的盆子算是解决了后面的吃喝问题。
老实说,进山前江时怎么也想不到这趟普普通通的放归路会这么惊险。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想太多的时候,他们还需于翻到高海拔地区,才能走通过那条唯一能下山的路,去往最近的县城。
收拾好东西,大家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
海拔越高,大家到后面的速度就越慢,还好上山的时候就考虑过可能会前往雪豹的领地,所以都带了氧气瓶。
大家走走停停,吸一会儿氧再往上爬,天黑后就找一块平地,把油布一扎,仅剩的两个帐篷就放在风口挡风。一个给女生住,一个男生挨个换着进去休息,麻烦是麻烦了点,但多少都休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