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白:“是。”
谢珏眉眼沉沉看着案上奏折,又道,“陈湛坐阵京中,江州一道,你与孤同去。”
萧祁白只愣了一瞬,“谢殿下!”
又继续道,“臣还有一事要奏。”
“你说。”
“……”
书房内烛光摇曳,内侍进来小心地剪去多余的灯芯,书房内越发亮堂起来。
小太监随后进来奉茶。
薄唇轻啜一口,谢珏允了萧祁白所奏之事,闲谈一句,“萧老太傅最近身体可好?”
萧祁白:“祖父身体尚可,只是精神不算好。”
谢珏:“是有何心事?”
“为家中事所累,老毛病了。”
谢珏没有探听臣子家中阴私的癖好,不再多问,放下茶杯,“老太傅是念旧之人,必定是为此事上了心的。但用心过甚,可不是好事。”
小太监连忙又上前倒茶。
温热的茶水从壶嘴中汩汩流下,多一分则烫,少一分嫌冷,恰到好处。
萧祁白平静的面孔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如此只会亲者痛仇者快,臣回家会多加劝谏祖父。”
谢珏应了声,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兴致。神色寥寥,看不出在想什么。
小太监又要来添水,谢珏将手中上好的茶杯不轻不重地扣下,摩挲两下,声音平淡无波,“你是谁提上来的?”
小太监吓得手中的茶水都拎不稳,慌慌张张跪下,水洒了一地。
安公公赶紧上前请罪,“启禀殿下,小祥子是云姑姑提上来伺候殿下的,近日是奴才在调.教,都是奴才没有教好。”
以前都是云姑姑近前伺候,只是她如今已掌六局,便提了小祥子伺候。
谢珏:“他来了多久了?”
安公公:“已有半月。”
“半月……”谢珏神色未变,“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安公公沁出冷汗,赶忙连声说:“奴才会再挑一批伶俐的上来。”
谢珏垂眸看着地上跪着的安公公,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嗯一声,忽然又问,“尚宫局最近如何?”
安公公听太子殿下忽然提起尚宫局,他虽年岁不大,但在这宫里也混过几年,长了半颗玲珑心。
云姑姑接手六局之前,这东宫所有事宜都是她在掌事,连他也是云姑姑提上来的,安排得已井井有条。自从接掌六局,加之还要代理后宫之事,云姑姑便把这东宫事务暂交给了他,已有半月不曾在东宫露面。
太子殿下是问尚宫局,还是问云姑姑?
“姑姑接手尚宫局一切都好,请殿下放心。”
顿了顿,安公公头都不敢抬,“只是忙了些,云姑姑这些时日在尚宫局脱不开身。”
“脱不开身,好一个托词,”摩挲着茶盏的指尖一停,谢珏眼皮上挑,似笑非笑,“告诉她,连个伺候的人都教不好,她要忙以后都别来了,这东宫容不下她。”
安公公冷汗津津,不知道殿下为什么忽然恼怒,趴在地上嗓子都发抖,“是。”
退出书房,安公公遣了个小太监在他耳边悄声道,“去,告诉云姑姑,殿下怒重。”
……
云泠为接掌六局后宫事宜忙了半月,没有一刻得闲。
她如今已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和一座小院子,行事出入都方便了许多。
一场深秋的雨过后,这天气便越发地冷了。树上剩下的黄叶在枝头摇摇欲坠,这京城的冬天已经来了。
暮色四合,房间里点了灯,云泠在灯下仔细看账。
门口小宫女敲了敲门,“云姑姑,安公公遣人来了,好像有急事。”
去东宫的路上,小太监把一应事情都和云泠说了一遍,焦急地说,“那小祥子不知如何惹恼了殿下,殿下怒重,恐怕会迁怒姑姑,这该如何是好。”
云泠让他别慌,“没事。是我疏忽了,我自会向殿下请罪。”
内心思忖,听描述那小祥子也未出什么纰漏,最多是在端茶倒水一事上不算灵光而已。这些人都是她多方挑选的,心眼实,又安分守己,最重要的是忠心嘴严,出不了大错。
应该不至于叫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但也未必。
如今的储君可不是一个好脾性的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突然……发病了。
一路上云泠打了些腹稿,想着怎么才能安抚他消气。
快要到书房时,迎面见到从书房走出一青年官员,身穿六品官服,面容清隽,端的是芝兰玉树,清风朗月。
是去年名动京城的状元郎,耿介忠直的萧太傅之孙,萧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