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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2 / 2)

天色越来越暗了,月光已被浓云遮蔽了起来,解语从窗格望出去,层层树荫中,好似埋伏了重重危机,就等着她一脚踏出。解语忽然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做了一个顽皮的笑脸,然后猛地关上了小小的窗格。

在房顶疾行的解语象极了一只轻捷无比的黑猫,几个起落就已跃到了上次幽冥和蒙面人对话的偏房,很明显,这里看来没有任何再值得探听的消息。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隐隐地传来,解语迅速没入一丛树影中。远处,两个飘忽不定的红点越来越清晰,提着灯笼的两个侍女缓缓地走来。

两人手里还提着食盒,看来是赶着去送饭,有轻轻的语声传来:“门主今天好生奇怪,怎么会突然要送一个变戏法的出血鹰门,进得血鹰门可从来没有活着出去的。已经是第六天了吧,过得今日,这些人还不是一样的结果,他可一点儿都不会心软。”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就是,我们门主什么时候心软过,即使偶而几天心软,这些事情幽冥总管都会处理的。唉,我们这辈子看来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嘘!千万别乱说,上次灵儿死的还不惨嘛!”一个待女紧张的声音。

解语随即跟着两个默声不语的侍女身后,转过几个弯,一处青瓦大房出现在眼前。解语在树隙中看着两个侍女很快敲门进了那座青瓦大房,不大会儿功夫,就空着手出门了。

青瓦大房里的人并没有让解语大吃一惊,象是在意料之中,解语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一根小小的竹管悄悄地伸进窗内,很快,一缕白烟就似有若无地在整个房间中飘散开来。

看见幽冥无力地倒在食盒旁边,解语窃笑一声,口里还不忘叹道:“弄影姐姐的‘离魂香’就是好用,下次别忘了让她多送我几支。”

解语迅速进入室内,反手将门拴上。简单的室内陈设,解语很快把室内的东西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解语一步跃到伏在案几上的幽冥身边,毫不客气的伸手在他衣衫中搜索起来,并没有上次蒙面人交给他的那封信。

解语手一冷,却在幽冥的衣衫里触到一个冰冷的物件,惊喜之下,拿出来一看是个小小的铁盒。铁盒上用金丝打了一个梅花结的暗锁,解语纤细的手指飞快地在梅花结上摸索了一遍,不大工夫眼睛一亮,只听“咯搭”一声,盒盖就跳了起来,铁盒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

解语拿着这把钥匙看了很久,这般形状奇怪的钥匙,还被幽冥如此细心的收藏起来,会是什么地方用的呢?解语低头看了看昏睡过去的幽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个人的容貌让人赏心悦目,但那阴郁的气息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解语很快就把幽冥的外袍脱了下来,还扮了个鬼脸对着毫无知觉的幽冥说:“本小姐看得起你,借你衣服一用。”

易容成功的解语很快就走出了幽冥的青瓦大房,手里攥着那把奇形怪状的钥匙,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下一个目的地。这几日,解语基本上把血鹰门里各处的布局了解了个大概,这把钥匙当然不会是侍从住房的钥匙,也不会是解语天天去变戏法的那座大厅的钥匙,这根本就是一处密室的钥匙。

做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判断后,解语很快就向那座最高的木阁楼后的建筑群走去。转过阁楼后就是一些低矮的建筑群,这里平时都有守卫,除了幽冥,却从未见任何人在这里进出过。

还是那四个守卫笔直地伫立在门口,无日无夜风雨无阻地守着这片低矮的房子,看见“幽冥”过来,四个守卫一起低头,口头呼道:“大总管!”

易容成幽冥的解语也不答话,径直往里走,一进大门,却呆了一下,十二座大小、形状、高矮一模一样的房子整齐地呈现在眼前。再看布局,解语更是心下一惊,这十二座房屋明明就是暗合了天干地支循环变数之理,一脚踏进去,很容易就会被困在里面。

“甲子、乙丑、丙寅甲为栋梁之木,主东方”解语嘴里一边轻轻念道脚下一边不停地运动,前三后四,左二右一,只几个左冲右突,已经快走出这布局繁复的“干支五行阵”

又一个转身,解语忽然发现最后一步走雨露之水的癸位竟不主北方,而指向斧钺之金的西方,心底微微一诧,脚下一迟疑,眼前的方位竟又变马了太阳之火的丙位,主南方。“变东为西,指鹿为马,这种小伎俩还难不到我。”解语眼珠转了转,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立马向反方向跃去,很快就转到了这十二座房屋中其中一座的门前。普通的木门,普通的窗格,屋中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

解语贴近门边,只伸手轻轻一推,门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解语进到屋内,借着微弱的月光找烛台,她相信即使点亮了烛火,所有的人也会认为是幽冥大总管。奇怪的是,偌大的房间中竟连一盏烛火都没有。

室内太暗了,根本不能视物。解语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摸出了火折。火折一燃,眼前顿时明亮许多,一尊佛像蓦然出现在解语面前,凶神恶煞的面容正怒气冲冲地瞪向解语,解语近前一看,供的竟是邪神修罗王。

整个屋中除了这一尊修罗神像竟再无一物,解语绕着这尊神像看了许久,然后她从神像的头顶开始往下摸,一寸一寸,不放过一个部位。在摸到神像左脚底的时候,解语一喜,轻声说道:“就是这里了。”

解语从怀中掏出在幽冥房间找到的钥匙,摸着神像左脚底的凹槽,把钥匙插进去,只轻轻一转,就听“咔嗒”一声,随后整座神像都“轰隆隆”的颤动起来,开始向右旋转,露出一个更加幽深的洞口。

一股冷风忽地从洞口窜出,解语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右手握紧蛾眉刺,左手擎了火折,一步一步地往洞口深处走去。凹凸不平的岩石笔直地伸向黑暗的远方,洞中潮湿的气味越来越重,偶而能听见从石壁上渗出的滴水声。

解语小心翼翼地踏着地上遍布的青苔,忽然,脚底一滑,整个人竟直直地往下坠落。解语大骇,情急之下,急忙踏足在凸出的石壁上,然后使出“鹤羽步”的身法,借住石壁的力量,止住坠落的急势,旋转着缓缓下降。

落地后解语发现竟是一大块平整干净的地面,周围有蓝幽幽的光从岩壁上发出来,凑近了看,全是一颗颗发光的石子。借着这些小石子的光亮,解语沿着石壁慢慢地看过去,一个只有碗口大的洞口一下子吸引了她。

解语的手探进洞口,很明显,洞口的内侧已经被封死了,但从洞口缝隙处仍有微弱的蓝光透出,有光,里面定是有另一处暗室。除了这一处洞口,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岩壁,解语的眼光顺着这些蓝光游走,脑子里慢慢地连成一线。蓦地,她一声惊呼:“北斗七星!”

北斗司生司杀,七星变幻无穷,解语迅速找到北斗第一星天枢星的位置,顺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一路寻下来,斗柄忽然转动起来,解语急忙屏息静气,不停地演化北斗七星的变幻数理。忽然,解语冲上岩壁,右手一探,抓住一颗嵌在岩壁里的石子,一用力“噗”的一声,石子就拔了出来。

解语正要看个仔细,突然“轰隆隆”地动山摇,周围的岩壁似乎都活了过来,竟都快速的旋转起来,连脚下的地面也都旋转了起来,解语被晃的东倒西歪,正惊骇不已,眼前的一切竟又一下子静止不动了。

一扇石门突兀地出现在解语面前,解语走上去,用手摸了摸石门上的花纹,嘴角弯起,露出一抹不经意的笑自言自语道:“还想难我,奇门遁甲数这天下谁还胜得了‘鹤羽真人’。”

解语的手摸在石门上,眼睛却从上到下紧紧地盯着这扇石门,眉头慢慢地越皱越紧。似曾相识的花纹,怎么这样的熟悉。所有的花纹都在不停地移动,散开聚拢,前进后退,让人目眩神迷。

解语用手指在地面上画着花纹的变化图,脑子里不停地闪过各种阵形图,却始终不得其解。一气之下,随意在地上乱画一线,竟把原有的阵形一分为二,象是两军对垒的兵士。

解语眼睛一亮,连连在地上画起来,呼出一口气轻轻说:“原来是借用了行军布阵图,的确是高明,这偃月阵似是不敌长蛇阵,下一步又该如何?”

想到这儿,忽然,这扇石门的花纹再一次给了解语强烈的熟悉感,再想想这血鹰门各处,解语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不就是她天天去见殷无果那间大厅的正门上的花纹嘛。

解语把这两扇门的花纹一比较,马上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这不过是两军对垒时一攻一守的阵形图,要解开这道机关门,必要将这两扇门的花纹进行演化推理,方能破其暗锁。

石门上的花纹开始在解语的眼前持续不断的移动,盯住石门上方一处,解语忽然轻叱一声,起身一跃,一掌拍在石门上,紧接着,左右掌连续“呼呼”拍出,最后一掌“呯”的一声打在石门正中凸出的花蕾上。只听一声巨响,岩壁上的石屑纷纷下落“轰隆隆”的响声后,石门向两边慢慢挪开。

到处都是蓝幽幽的,象冥王的地府,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解语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不远处一个圆形的高台,高台正中盘腿而坐的正是血鹰门主-殷无果。

还是一袭红袍加身,还是惨白如纸的面容,低垂了双眼,如石人一般纹丝不动。解语的心却突然一阵痉挛,一种说不清的恐惧如游丝一样渗入她的骨缝里。现在的殷无果身上根本就全是死亡的气息,已经没人能靠近他,他全身不停流动的气流全是一把把的利剑。

不断流动的气流循着殷无果的全身上下游走,气流中一根红线分外鲜明,红线随着气流循环往复后直接贯入殷无果头顶的百会穴。随着气流持续地贯入,殷无果的脸色由惨白至微红,再到大红,朱红,竟至深红,最后竟隐隐呈现黑色。

解语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诡异至极的一幕,这样的殷无果与她前两日见到的那个慵懒的殷无果完全判若两人。然而,就在解语转过头向旁边看去的时候,她所有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一个总角男童横卧在圆台边缘,看来已是气息全无,胸前一滩殷红的血渍。

解语猛然想起那个关于殷无果用男童心血练邪功的传说,她的双拳紧紧地握着,指甲都陷入了掌心里,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前运功的殷无果。这样一个恶魔,这样一个用无辜童子练功的恶魔,解语的蛾眉刺悄悄地滑入手里。

解语一步一步靠近似乎毫无知觉的殷无果,杀气一点一点地在眉心凝聚,但殷无果周身循环的气流形成一个巨大的气场,解语每靠近一步都要使出千钧之力。这样使出力气往前走了几步,解语忽然停住了脚步,象是想到了什么,反而慢慢地向后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气场在渐渐消失,所有的红线也都全部贯入了殷无果的身体,殷无果的脸色也从深红逐渐又变为惨白。突然,殷无果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两个瞳孔竟放出血红的光芒,他冷冷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一个谄媚的笑容,一个谦卑的人,低了头轻声说:“门主,今日事急,打扰门主练功,伏请死罪!”

殷无果的双眼上下看着来人,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好一会儿,才听见刺骨的声音:“说吧,有什么要紧事,幽冥总管。”

来人又在近前一步,象是有极隐秘的事情要说,慢慢贴近殷无果的侧身,边往前走边说:“听说鬼冥出事了,是被‘十二曲’的人给坏了”话未完,一道寒光突兀地直奔殷无果的檀中穴而来。

这是鹤羽真人“分光七式”中最快的一式,往往出敌制胜,利用近身实施,天下除了一个人,从没有人可以避开。解语知道,对付殷无果她根本就不是对手,所以她把所有的功败都系于这一式之中,可以一击即中。

电光石火间“噗”的一声,有细小的血珠溅开在解语眼前,解语心中一喜,却突然看见面前殷无果血红的瞳孔中隐藏的笑意,那是死亡的笑容。

殷无果也没能避开这“分光七式”但是他却用双手挡住了这最致命的一击,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出手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突然从解语身边掠过“分光七式”留在他身上的只是一道浅浅的血口。

一击不中,解语神色大变,回身急欲使“一鹤冲天”蛾眉刺在胸前挽成剑花。已经来不及了,殷无果冷笑一声,一只血红肉掌闪电般拍出,身形都还没变化过来的解语正被击在左肩上。

“呯”的一声,解语被击飞在后面的岩壁上,一口鲜血忍不住顺了嘴角渗出来。殷无果冷漠地看着面前的敌人,眼里只有冰冷的杀气,他走到无力反抗的解语面前,仔细盯了她的脸看,阴森森地问:“你是谁?为什么到我血鹰门来?”

话刚说完,殷无果的右手突然从解语的脸上疾掠而过,一张人皮面具被凌空撕了下来,出现在殷无果面前的是圆圆的脸庞,圆圆的眼睛的花解语。

解语看着面前的血魔,完美的容貌,冷酷的双眼,全身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嗜杀的血魔。解语的眼睛越睁越大,忽然失声惊叫:“你你不是殷无果!”

对面的人冷笑一声,好象根本不屑于回答解语的任何话,他冰冷的声音在暗室里徘徊:“你最好快点告诉我你是谁?你还能死的痛快点儿,否则,我可舍不得在你漂亮的脸蛋上画满花纹。”

解语不怒反而微微一笑:“你要我告诉你什么都可以,不过,你也要回答几个我想知道的答案。”解语毫无惧意地盯着血魔的双眼,继续说道:“否则,我也没打算活着出这血鹰门,我既然敢来,没什么不敢接受。”

血魔的脸上蓦地蒙上了一层冰霜:“你这无名小卒,我根本不需要知道你是谁?”

解语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是个无名小卒,可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吧?你费心心机布置的阵法轻轻松松就被我解了,你不想知道原因?”

血魔的眼里寒气越来越多,他冷哼一声:“好伶俐的丫头,倒是有点儿胆色,说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解语将后背靠在岩壁上,让自己坐的舒服点,她慢慢开口道:“你是怎么认出我不是幽冥的?否则,你是躲不开‘分光七式’的。”

“你说的不错,如果不是事先早就看出你不是幽冥,你的偷袭应该会成功。不过,你的易容术堪称天下无双了,你错就错在这个密室是连幽冥也进不来的。”血魔轻哼一声。

解语苦笑着摇了摇头:“难怪,我还以为血魔的眼睛真是邪神的眼睛呢。我还想知道,鬼冥是谁?”

“鬼冥自然是我血鹰门的人,你问他做什么?”血魔反问道。

解语的眼睛眨也不眨的一字一句道:“我想知道血鹰门为什么要陷害刘宜将军?”

“刘宜?谁是刘宜?除了与血鹰神功有关的人,其余的事我没兴趣。”血魔不屑一顾地说。

解语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一惊之下,解语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殷无果。”

“哼!我当然是殷无果,世上没有第二个血魔。丫头,你问的太多了,现在该你来回答我的问题了。”血魔步步逼近。

解语象是害怕一般,整个身子都往岩壁里靠了靠。“说说吧,你和‘鹤羽真人’是什么关系?”血魔整个人都倾斜过来,一张脸就要碰着解语。

解语忽然跃起,右手一扬,一把粉末直接撒在了血魔的脸上。电光石火间,解语已经急展“鹤羽步”冲向石门。

血魔虽双眼被迷,仍反应奇快,听风辩声,左手猛然暴长数尺,急向解语头顶痛抓。解语惊骇之下,急向左避,血魔利爪生生划开解语的右臂,鲜血立即染红了解语的右胳膊。

解语疼痛难忍,汗珠顺着脸颊一颗颗地往下掉,脚下却不敢迟疑。见竟然没有击中,血魔怒极,一双肉掌刹时变得血红,一股冷气就向解语身上急拍。

解语心知不妙,这一掌拍来,自己根本就没活命的可能。突然,凭空里竟跃过一袭红袍,一股极强的劲道对准血魔的掌风劈来,硬生生地将血魔的掌风打开了半寸。血魔收掌,脸色却已呈紫红,冷冷地看着来人。

待解语看清楚救她的人,她的呼吸竟瞬间空白,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吧眨吧,看一遍血魔,再看一遍来人。又看一遍来人,再看一遍血魔。两件一模一样的红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绝对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分别的两个血魔,但是,来人的这双眼睛,这双慵懒的眼睛,就是他了,这才是解语以前见过的殷无果。却听血魔对着来人冷冷道:“无花,你要干什么?”

原来他是叫无花的,容貌如此相同的两个人,难道果然,就听见无花沉声说:“小弟,放过她,还有,不要再练‘血魔神功’了,没有人能抵抗‘血魔神功’的魔性。”

血魔殷无果一拂袖袍,冷哼一声:“我好不容易才练到今日这七重功,岂能功败垂成,你忘了当初你是如何助我练功的,你这双手怕也没少沾过童子血吧?”

殷无花痛苦地闭上双眼,全身一阵轻微地抖动,解语的脸却蓦地白了。血魔又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看着无花说:“哥,你让开,让我解决了这个丫头,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奸细,血鹰门从来就没有活人出去过。”

无花一惊,上前一步用自身挡在血魔与解语中间,并不多说一句话,只是狠狠地盯着血魔。血魔殷无果眼里的杀气陡增,一步步逼近无花,声音里全是隐隐的怒气:“你忘了我们的爹是怎么死的了?如果不是我们的娘告密,就不会只剩下我们两个,让我们从小就被人追杀,你忘了你发的誓了,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相信女人的。”

“不!”无花痛苦地摇了摇头:“你不能杀她,她不一样!”

血魔象是怒极,脸色已慢慢转红,如寒冰一般的声音一字一顿:“很好,你从不会违背我,今天为这不相干的人,与我为敌,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你根本就无法练成的‘血魔神功’,正好,用你的血练到第九重神功,本想缓几个月的,是你自己要找死,怨不得我。”

“你你想用我练功。”无花大惊道。

血魔的眼里是越聚越多的杀气,他冷酷的眼睛看着无花,只象看一个猎物,一丝诡异的笑突然从他脸上流露出来:“你也知道,‘血魔神功’是灭绝人性的邪功,没有至亲之人的鲜血,我如何练得到最高境界。哥,你帮了我这么多次,这次你也不必推脱了。”

“呼”的一声,血魔双掌突发而至,直向无花胸口拍来,无花举臂就挡,却“蹭蹭蹭”连退三步,气血一阵上涌。无花扭头急对负伤的解语道:“赶快走,我接不了他几招。”

解语眼睛亮亮地看着无花,脚下却并不动弹,无花一急,上前拉住解语的手就往外跑,耳后听见疾风已至,血魔“哧哧”冷笑紧跟。解语回身举蛾眉刺,上下分刺血魔掌风回旋处。那边,无花一声清啸,凌空而起,笔直剑尖直刺血魔头顶“百会穴”

血魔殷无果右手急出,掌风内力逼住无花剑尖,左手上下翻飞,一一化解解语强攻的“分光七式”解语强自镇定,脚底急行“鹤羽步”双手上下飞舞,人似穿花蝴蝶。

血魔进退有据,双掌不疾不徐,似是有意戏弄无花与解语,但两人已显呈下颓之势,只强自支撑而已。突然,血魔脚下一滞,手上掌风一缓,解语大喜,看准空隙,蛾眉刺直点血魔手臂上的“阳池穴”血魔受痛,一声怒吼,解语急对持剑的无花道:“快用掌击他背心。”

刹那间,无花急出左掌,趁血魔身形凝滞,猛拍血魔后背。血魔仓促吃掌,面色陡然变紫,狂怒下,用右手抓住无花剑尖,全力一掷,就听“呯”的一声,无花直直地撞在后面的岩壁上,一口鲜血“扑哧”就吐了出来。血魔左手被解语点中,负痛之余仍是连拍三掌,本就受伤的解语一下就瘫软在地上。

此时,血魔似已支持不住,连连喘气,他看着一边的无花,恨恨道:“你在我水里放了什么?否则就凭你们的功夫根本伤不了我。”

无花与解语已经不能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暗室静的可怕,突然,深深的地道里传来一丝诡异的轻笑:“门主,忘记告诉你了,水里的‘化功散’是我每日放的。”

一张俊秀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蓝宝石的光影斑驳地印在这张脸上,却似是幽灵一般。血魔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惊讶:“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只有你有机会在水里下毒。幽冥,你想做什么?”

幽冥慢慢地走进来,看了看受伤的三个人,拍了拍手,笑道:“真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们都解决了,我要做什么,真好笑,这么多年了,殷门主都不知道我要什么嘛?你以为我是你从王爷府掳来的小王爷,只是陪你做个戏罢了,‘血鹰门’早就不是你的了。”

此时,血魔脸色却已是惨白,额上有冷汗滴滴滑落,仍犹自撑道:“你用的不是一般的‘化功散’,这是只有大内才有的密药,你不会只为了一个小小的‘血鹰门’吧?“

“殷堡主真是透彻之人,不过,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了。为了感谢你多年的培养,我会先帮你解决掉这两个人的。”幽冥慢慢地转身看着无花和解语。

幽冥走到解语身边,俯下身仔细看着解语的脸,叹息着摇了摇头:“真可惜了,蛮可爱的小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十二曲’的人嘛。‘十二曲’的左月使花解语,‘鹤羽真人’的唯一女弟子,天下无双的易容师,擅长无人能敌的机关术。没有你,我还真进不来这暗室,为了不让你疑心,我真是煞费苦心啊!”解语脸上却露出明媚的笑容,对着幽冥气定神闲地说:“华公子,你什么时候投到益王门下了,还被殷门主‘请’了回来,有你这‘小诸葛’在,这血鹰门不改姓就怪了。”

血魔殷无果与无花同时惊呼:“你说他是‘小诸葛’华颜,十二岁就名动京师的‘小诸葛’?”

幽冥神色微微一动,随即恢复,脸上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被人知道。”

解语宛转一笑:“皇城内外,大江南北没有我们‘十二曲’不知道的消息,虽然益王府被掳走‘小王爷’的事已经过了六年,我们也一直查不到‘小王爷’的下落,可‘小诸葛’的名头可响的很,总有线索可寻,只要把两者的年龄一比对,还有能吃空‘血鹰门’这份能耐,不是你‘小诸葛’还能是谁。”

“真是聪明的丫头,我都有点下不了手了,看来,只有先从这个冒牌‘血魔’开刀了。”幽冥皮笑肉不笑地转向无花。

身受重创的无花嘴角不停地涌出血来,眼睛瞪着幽冥却说不出一句话,幽冥不屑一顾道:“七七四十九天一轮回,一到‘血魔’闭关,你这个做兄弟的就不得不出来冒充他,免得你们的仇家找上门来。天下人都知道‘血魔’的厉害,却不知道‘血魔’的致命点,这闭关的七天可是你们的生死关,你们可真不小心,让我察觉了这个秘密。”

话未完,就举掌向无花天灵盖拍去,只一刹那,两道疾风而至,一枚银针直射幽冥后颈,紧跟着一袭血红大袍掩了上来。银针是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解语射出的,而那猛扑上来的身影竟是血魔殷无果。

殷无果出招已相当迟缓“化功散”药力还在加强,幽冥的功力竟已至出神入化的境界,身轻如燕,剑走龙蛇,即使未服用“化功散”的血魔,恐也有得一拼。

“嗤”的一声长响,是剑尖划破皮肤的声音,血魔的左腿中了长长的一剑,鲜血顺势而出,却仍沉着脸,犹自苦斗不息。幽冥久战不决,下手越发狠辣,只图快点解决当下三人。

血魔殷无果的掌风越来越弱,根本不足以对幽冥造成任何伤害,又是一剑闪电般刺来,血魔的后肩立时多了一个血洞。抽剑,再刺,明晃晃的剑尖对准血魔的心口。

突然,一团白影猛扑过来,竟一把死死地抱住幽冥,同时大叫道:“都快出手!”

眨眼工夫,容不得解语多想片刻,一把银针就对着幽冥的后背挥了出去。同时,快力尽血竭的血魔一把反握住幽冥拿剑的手,试图反手倒刺幽冥。

幽冥怒极,左手猛地抓向白影的头顶,只听“喀嚓嚓”几声脆响,头骨被抓碎的声音在暗室中空响,解语大惊:“快放手!”

但紧紧抱住幽冥的白影就是不松手,又是一掌打在白影的天灵盖上,鲜血四溅,却仍用微弱的声音对血魔殷无果道:“快走,你快走。”

血魔殷无果大喝一声,眼眶尽裂,迸出鲜血,全身上下已是一个血人,使尽平生的力气,他猛扑向幽冥,长剑压进幽冥的皮肉。瞬间,幽冥就皮开肉绽。幽冥急出左手打向血魔,血魔毫不回避,只是用尽力气抵住长剑。“啪”的一声,掌心击在胸口,解语甚至听到了心脏破裂的声音。刻不容缓,解语最后一把银针射向了幽冥的后脑。

时间似乎静止了,只有血滴滴嗒嗒掉落的声音,那惊心动魄的一瞬似乎从不曾发生。方才狠斗的三个人现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静止了,幽冥的脚下是那个突然扑进来的白影,解语已经看清楚,那正是青冥,幽冥的一抓让她头骨碎裂,她的头无力地耷拉着,双手却死死地抱住幽冥的双腿,她是死都不会放手,但谁也不会知道她想救的是殷无果还是殷无花。血魔殷无果与幽冥的身体却奇怪地紧贴在一起,一把剑横在两人胸腹间,血魔瞪大的双眼已渐渐灰白。幽冥的脸是痛苦又惊讶的,他似乎全然没有预料到如此的结局。

解语慢慢地调匀气息,踉跄着奔向无花身边,伸手去探鼻息,是轻重不均的呼吸。解语忙从怀里掏一小药瓶,倒了两粒五彩的丸药,喂进无花的嘴里,又不停地为他推拿身上的穴道。

过了许久,无花睁开眼睛,他看见因为推宫运气而气喘吁吁、脸色绯红的花解语,再一转眼就看见那惨烈的一幕。只看一眼,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扭过脸去,这个表情冷漠、慵懒的男子眼角缓缓地滑下泪来。

解语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在他恢复了一些力气后,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说:“我们走吧!”

无花的心忽然一热,他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相信这个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的女孩,但他知道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从此再也不会分开。

是的,无论天涯海角,他都找不到如此明亮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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