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明确下指令不让我来找你啊。”
连煋气势很足,衡短论长,“别狡辩,你就是不听话。你看人家商曜,他怎么就能乖乖在家待着?”
“你以为他不想来找你?那是他脑子不够。”
连煋揉他的脸,贴近了看他,“你还挺得意,我就不喜欢聪明的,我喜欢傻一点儿的,喜欢只会傻傻呆呆在家等我的好男人。”
连煋亲在他侧脸,贴着掐出的红印浅浅地吻他,捧住他的脸,认真道:“邵淮,我好担心你会报复我。”
“我不会。”
连煋牢牢盯住他透亮的瞳眸,“我打听到一些事,他们说,我以前砍了你的手指,订婚前绿了你,卷走了你的钱,害得你差点坐牢。我很担心你会报复我,所以我才偷偷跑出来淘金。”
邵淮不去追问这些事情是谁和连煋说的,左右是瞒不住,当年这些事情零零散散都传了出去,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谈资,“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我会报复你?”
“我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不免要多虑,我很担心,我以前是个很坏的人。”
邵淮轻笑,面色平静,没回话。
“我是吗,我是不是很坏的人?”连煋凝视他的眼,真切地求问。
“不是。”邵淮给了她肯定的答案,两只臂膀环住她,“你可以反过来想一想,如果你是个很坏的人,我为什么还想和你结婚,还愿意不远万里来找你。我没那么下贱,追着一个坏蛋不放手。”
连煋大拇指按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停顿了少许,真心实意给出结论,“其实吧,我觉得你挺贱的。”
邵淮眼睫下压,也没生气,“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第56章
沉闷的敲门声扣响, 连煋放开邵淮,扭头喊话:“谁啊?”
“姐,是我。”是连烬的声音。
连煋从床上下来, 走过去拉开门, 连烬站在门口,身量高挑, 里面是黑色毛衣,外头长款黑色风衣,皮肤白透, 耳廓外沿冻得通红,俊眉修目,五官深邃。
连煋总有种不真实感, 这个青年居然会是她的弟弟。
连烬和她相差太大了,她追求的是踏实朴素,连烬身上却有一种和邵淮类似的拿腔作调, 太讲究了, 让她难以相信, 自己和连烬会是同一个家庭出来的孩子。
连烬朝她举晃手里的面包和桦木糖浆, “姐, 先吃点东西吧, 这里的餐馆要等很久才出餐, 我刚下单了,他们说得等一个小时后才能吃。”
他矗立在门口巍然不动, 目光缓凝在连煋脸上, 看样子是想让连煋去他房间。
见连煋没什么表示, 他才跻身进来,掠视屋内。
房间里一切都整齐, 木地板上摆着邵淮的行李箱,连煋随身背着的黑色旅行包就搭在邵淮的旅行箱上,她的帽子、手套、口罩、围脖等都散落在床上。
他跨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拎起连煋的黑色旅行包,又收拾起她散在床上的物件,“姐,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吧,我刚在外面给你买了洗漱用品,你要不先去屋里洗个澡,洗完澡我们再去吃饭。”
连煋有五天没洗澡了,她们在船上用的发电机是柴油发电机,备用油不太够,用电能省就省,热水器还几天没开过了,想等着靠港后,补充了柴油,再用热水器洗澡。
“你把东西拿过来吧,我在这里洗就行。”连煋道。
“邵淮哥毕竟是外人,不太方便,还是去我那儿吧,我那里是套房,有两个房间,今晚你睡一间,我睡一间。”连烬生怕连煋不同意,提上她的东西就出去了。
“这小子,没大没小。”连煋握住邵淮的手揉了揉,“我今晚还是来和你一起睡的,等着我啊。”
连烬订的套房就在隔壁,连煋走几步就到了,连烬蹲在行李箱旁,翻出新给她买的衣服。
屋里暖气开得足,连煋合上门,外套脱下,搭在椅子上,也蹲到他面前来,“姥姥在家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去看她?”
“挺好,你离开后,我基本都在乡下。”他翻找出一套保暖内衣,“等会儿穿这套吧,已经洗过了。”
连煋接过衣裳,看他红血丝明显的眼,伸手不轻不重拧他的耳朵,“累坏了吧,我都说我没事,还得来找我,没事找事做。”
连烬耳朵和脖子红成一片,被连煋触摸过的耳垂,火烧似的发烫,热度密密匝匝渗进肌肤地下,在血液深处叫嚣。
他肩头细微耸动,讨好地握住连煋的手,将她粗粝掌心贴在自己嫩生的脸上,低低唤了声“姐”。
连煋上下细细关切他的脸,能明显看出疲态,眼面红血丝游丝丛丛,黑眼圈很明显,嘴唇干燥发白,原本偏白的肤色更是毫无精气神。
她大拇指轻轻摩挲在他颧骨处,“这里这么冷,你还非得大老远跑来,待在家里多舒服啊,来这里活受罪干嘛。”
“这里是很苦,可你在这里受苦,让我怎么能安心待在家里。”
奔波了这么些天,连煋身子骨乏累,她移坐到床边,呈大字仰面躺下去,“我又不怕吃苦,我喜欢出海,再苦我也乐在其中。你们又不喜欢大海,出来了那是苦上加苦。”
“我喜欢你,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不觉得苦了。”连烬也起身,坐在床边,低头看她秀气的面庞。
连煋眼睛闭着,气声慵懒,“你怎么老是这么肉麻,每次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啊,我们一起长大的,你现在怎么反而不习惯我了。”
连煋伸了个懒腰起来,又翻看连烬的行李箱,“这里的衣服都是给我的吗,我先去洗个澡。”
“嗯,都是给你的。”
浴室条件很好,比起在淘金船上的要好得太多,连煋舒舒服服洗了澡,穿上连烬给她买的保暖成套内衣裤,又套上外裤,和高领毛衣,毛巾包着头发出来。
连烬坐在床边看手机,见她出来了,匆匆放下手机,拿起吹风机,“你过来坐这里,我帮你吹头发。”
连煋坐到他面前的木椅,毛巾扯开,湿漉漉的黑发披散下来,望向前面明净的宽镜,自言自语道:“该剪头发了,头发都长了,长了不好打理。”
“等会儿吃完饭,出去看看有没有理发店。”连烬启动吹风机,指尖温柔穿梭在连煋发间,和煦暖风吹拂,一绺绺湿发在暖风吹烘中,一点点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