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道华气得直抽抽,要不是卫阑拿着菜刀站在两个人中间,他肯定要冲上去扇她女儿两个耳光。
一时间窄小的屋里,童道华和童焰的叫骂声,宣淑在家里乱走叮叮当当碰倒一片东西的声音,不隔音的房子传来的隔壁邻居家震耳欲聋的电视声。
卫阑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都闭嘴!”他吼了一句,反手把菜刀扣在桌上,屋内马上安静了,“一个个这么大本事,都他妈别吃饭。”
整个家里,谁拿刀谁说了算,一屋子贪生怕死的废物。
童焰白了童道华一眼,转身回屋了。宣淑也吓一跳,反而不闹了,又回沙发上坐着自闭。
卫阑回来的路上受了凉,又受了这半天的气,肚子已经隐隐开始绞痛。他甩开身上的围裙,窝着一口气从家门跑了出去。
直到吹到屋外的冷风,他才感觉自己好点。摸摸裤兜掏出一只烟咬在嘴里,又想去摸打火机,才发现打火机在外套里,外套在屋里没穿出来。
寒风里,卫阑就穿着一件长袖毛衣,冻得像个s b。
“操。”他骂了一句,把烟放回烟盒。兜里还有一点打工挣来的钱,但是现在哪里找得到卖菜的地方。
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米都被他亲妈扔在麻将桌上了,他这个巧妇真是束手无策。算了,这些人饿着就饿着吧,看刚才吵架的气势一时半会儿还饿不死。
肚子很疼,又冷,卫阑也不想回家,干脆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蹲下来揉肚子。
冻死吧,疼死吧,毁灭吧,累了。
“小阑。”隔壁胖婶站在门边,朝他招招手。
卫阑站起身来蹦了蹦,缓缓冻麻的脚,才向胖婶走过去。
“我都听见了小阑。”胖婶抓着他的胳膊,满脸关切,“这大过年的别跟家里置气了,童道华和你妈哪个离了你能活?婶子这还有点菜,给你一样匀了点,你拿回去好歹做顿像样的饭吃。”
卫阑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胖婶递来的袋子,他回头看了看自家的门窗,确定窗帘拉着,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后才接过袋子,说道:“谢谢婶子,帮了我大忙了。”
胖婶心疼地瞧着他,“快回屋吧,看你在外面冻着婶子心疼,可惜我家没有你能穿的厚衣服,要不还能给你一件。”
卫阑道:“您帮我的够多了。对了,您接济我这事儿可别让童家人知道,他们吸血没够的,要是知道您家还有富余肯定得死皮赖脸来借钱。”
胖婶愈发心疼他懂事,“你放心,婶子跟这帮人打了一辈子交道了,会小心的,快回去吧。”
“新年快乐婶子,给您拜年了。”卫阑笑了笑,提着菜转身回了那个家。
再次把门帘盖好,将妖风挡在外面。客厅已经没有一个人了,童焰还在自己屋里没出来,童道华和宣淑也进屋了。
也好,清净。
已经下午六点了,卫阑打开电视,听着央视热闹非凡的春节特辑,给自己做饭增加一点背景音乐。
他手脚麻利硬是拿着胖婶送的那点菜炒出一顿年夜饭,端上桌的时候香气四溢。童焰和童道华都是嘴馋的,说是生气不吃,闻着味立刻就出来了。
他们也不好意思问卫阑从哪弄来的菜,拿起筷子闷头开始吃饭。
吃完饭快八点了,卫阑收拾好碗筷,春晚就快要开始了。童焰也没回屋,坐在餐桌边上看电视。
“卫国辉这个月给你钱了吗?”童焰问他。
卫阑答:“你自己怎么不找他要?”
童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因为你知道卫国辉不会给你钱。”卫阑补充道,“所以死了这条心,少去麻将桌,家里揭不开锅了。”
八点过一刻,大门响了起来,外面人悉悉索索用钥匙捅了半天也没把门打开。最后还是卫阑过去开的门。
“你好小阑。”童烺披着一脑袋的白雪,本来就微卷的头发全部打湿贴在脑门上,嘴唇冻得发紫,看来一路过来也不好受。
“你好。”卫阑闪身让他进来,赶紧眼疾手快再次用门帘堵住风。
宣淑看见童烺回来,立刻站起身,嘴里念叨着儿子儿子,一把拽住童烺的手。
“还知道回来?”童道华冷哼一声,“还以为死外面了。”
童焰抓住机会立刻开始挤兑童道华,酸溜溜来了一句,“你的好儿子孝顺你来了,怎么还咒人家死。”
卫阑很想进厨房把菜刀拿出来,好歹能镇住这二位的嘴。
趁着童烺跟宣淑他们聊天的功夫,卫阑终于能坐下来歇会,从下午进屋以后就忙得团团转,到现在屁股才沾着椅子。
童烺是他童道华和宣淑的儿子,童焰的弟弟。别看童道华一辈子没挣着仨瓜俩枣,心里却一直以满清皇室的继承标准要求自己,非要个儿子。和宣淑废了好大劲才得了这么个儿子。
前面童焰说过,她没法上学是因为童道华把钱都给儿子了,这话没错,小地方本来就穷,童道华这样好吃懒做的更穷,家里的钱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上学。重男轻女的童道华毫不犹豫把上学机会给了儿子,至于女儿童焰,早早辍学步入社会。正因如此,童焰在十八岁未婚先孕,跟卫国辉生下了卫阑,之后又被抛弃。她没有文化,找不到工作,又带着个儿子,再嫁不能,这才一直在家啃老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