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他能放苏家吗。”
苏远蘅沉默良久,站起来退出了屋子。
没有人可以放过苏家,库房里那厚厚的一叠账目,上头名字覆盖朝野上下。如果可以用来要挟别人,那就是人间利器,如果不能,反而成了自缚的那颗茧。缚的苏家要么成蝶,要么腐烂。
有些人,一世为弓,世世为弓。弓只有等弦断了才能退,或者,成为最锋利的那一把,让每个人在拿捏这把弓时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割伤自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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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连环
苏远蘅走了好久,苏姈如才起身,也没喊下人来收拾这一地狼藉,反倒自己一点点去把苏远蘅撕碎的那封信捡了起来,拼拼凑凑的放桌子上。
什么人情不人情,也就父女之间,才能没有隔夜仇呢。她本以为与霍家的事儿还要废好多功夫才行,没想到霍云婉这么快就求到自己头上,为的不过是把自家哥哥送回去。此事一成,宁城那块地,基本也就是苏家手里的东西了,只是不能做的太明显,少不得还要花功夫寻个合适的人。
花在雪色身上的银子,凭着这一桩事也就回本了,以后再有什么都是白赚的,得亏当时没让这么位美人白白丢了去。
苏姈如将手里账册整理好,放进盒子里,扣上锁。招呼外面的苏银送去库房。苏银抱着要走,却又听夫人交代了一句:“找几个人去把雪色娘亲的坟茔修一修,收拾的气派些,也别挑什么时候了,就今儿个吧。”
早些处理了也好,上次没能出来,没准哪天真出来,倒说苏家偏她,。苏姈如走出房门看了看天。她亲手捧上去的人啊,如今不仅仅是捧着就能行的了,得供着。怕是以后宫里的银子得双份,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苏远蘅急匆匆而去,一时之间却想不到找谁好。以前苏家做事,送了银子赔个笑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偷偷摸摸,不能露面。皇商皇商,合着替皇帝办事,反倒见不起人来了。
他多年不改那丁点子爱好,人一烦就往翠羽楼钻。白日里,姑娘们都还闲着,见是自家的大少爷,一窝蜂涌了上来。烈酒一杯接一杯往下灌,直至眼前人眼恍惚,他才觉得好受了些。姣好的头牌要扶苏远蘅回房里休息,却怎么也拉不动。
当家嫲嫲见怪不怪,这翠羽楼开了这么多年,少爷一月要是不来个十趟八趟,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不过来的时间大多是晚上,大白天的来倒是头一遭。
有心上前劝说两句,进来个男人,见苏远蘅这般模样,扛起就要走。
已经大半年没人来扛过少爷了,且是个生面孔,嫲嫲犯了难,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可知这是谁?”
申屠易道:“苏家大少爷,怎么了。我找他有急事。”
嫲嫲便住了嘴,既然认识,想也是苏府里头的,倒不如以前来那个俊俏好看。脸上还多了一道疤,凶神恶煞的。
来人正是申屠易,当晚和薛凌分开之后,他回去自己的地方睡了两三日,连苏家的大小事务也不管了。醒了之后再去找薛凌,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几个下人说小姐长年不在,也不知去了哪,哪天会回。他只能又等了些时候,还是没等到薛凌。想起当苏远蘅喊薛凌“齐三小姐”,这两人肯定是认识的。便冲到苏府,想找苏远蘅问问。然后一路寻到了这,就看到苏远蘅醉的人事不醒。
男人之间的那点子事,大家都知道。只是申屠易不好这一口罢了,以往苏远蘅提起,他也懒得过来。所以翠羽楼的嫲嫲看他面生。
苏远蘅虽醉的厉害,朦胧中还是能感觉是申屠易扛着自己走,本还想由着他去,谁知眼看着离苏家越来越近,忙吐着酒气喊道:“别…。别…别送我回苏家…随便啥地儿都行。你刚刚在翠羽楼要个上房…就就………挺好……”
申屠易听他如此,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不愿回苏家,自己住的地方离这还挺远,大白天扛着个醉鬼实在惹人注意。他瞧了瞧丈外似乎有个客栈,便打算先把人丢那去,问完话再做打算。
苏远蘅还在念叨些浑话:“叫上最好看的…。最好看的那个天巧………你我兄弟……大被同眠…。人间乐事”。酒后吐真言,苏远蘅对申屠易还真是十分欣赏。觉得此人直来直去,性子豪爽,不贪财不图利,跟日常所见的大多数商人截然不同,以前还想不明白是为啥,那日经苏凔处一事才知,原来英雄皆有过往。
申屠易拎着他的手一紧,二人认识也不短时间了。少有见苏远蘅醉成这样,不知是为了个啥。行至客栈,问老板要了间上房。把苏远蘅扔床上,申屠易便迫不及待的问:“你跟薛凌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苏远蘅本是醉的厉害,一听“薛凌”二字,立马翻身坐起,盯着申屠易道:“薛凌,哪来的薛凌,你从哪听说的薛凌”。他目光涣散,语气却十分肯定,俨然一副从未听说过此人的样子,不知道是在心里默念了几百遍。
申屠易一次没明白,还以为是他喝醉了不记得,焦急的提醒了好几次:“就是在苏大人院子里瞧见的那个姑娘啊,你明明认识的。”
苏远蘅还是坐在那,半醉半醒,说不知道。
申屠易松开手,在房里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换了个方式问:“苏家跟齐三小姐有何渊源?”
苏远蘅默念了一下“齐…三…。小姐。”。这个人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秘密,便重重躺了下去,喃喃道:“她唤我娘亲姑母”。
这本也是句假话,不过是苏府当初给薛凌送果子编排的罢了。由此可见苏家什么光景,一句谎言念个千百遍,醉了也没什么破绽。
他说的是谎言,申屠易却不知个中缘由,自然当了真,如晴天霹雳般呆立当场。苏家是薛凌的姑母,薛凌又是薛弋寒的女儿,那苏夫人岂不是…。难道,苏夫人是薛弋寒的妹妹?
他抓着苏远蘅再三追问道:“你确定?”
苏远蘅迷糊中不耐烦的去推申屠易的手道:“我确定…我确定。”
申屠易越发不能罢休,苏家最近在西北什么样他是知道的。且苏家还有一位状元,苏远蘅也站上了朝堂。如果苏家本来是姓薛的话,这一家子想做什么?看着人事不醒的苏远蘅,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有心再问问,唯恐苏远蘅没彻底醉。便用手拍了两下苏远蘅的脸试探。
苏远蘅先是不耐烦的伸手挡,然后又嘟嘟囔囔的喊滚开。申屠易放下心来,正要缩手问,苏远蘅却是一下子变了张脸,极为粗鲁的喊:“薛凌,你发的什么疯!”
真话和谎言是并没什么差别。那就是只要说的多了,总会无意识从嘴里跑出来的。
纵然苏远蘅和苏姈如已经练习过千万次在人前决口不提宋柏和薛凌两个名字,偏偏薛凌在苏府近三年的时间,都和他近乎朝夕相处,且两人极不对脾气。
苏远蘅没少喊这句“薛凌,你发的什么疯?”
这会申屠易一直拍他的脸,他挡了好几次仍然赶不走脸上的人,习惯成自然又喊了出来。
申屠易的手顿在空中,果然,苏家大少爷一开始是在说谎,他非但认识薛凌还极为熟悉。所以,他猜的都是真的。当下不敢怠慢,放下苏远蘅走到外头叫小二送了些水来。
苏远蘅彻底清醒之时,赫然发现自己手脚被绑,跌在床上,而申屠易拉了张凳子坐在上面恶狠狠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惊慌道:“屠易,你做什么。”
申屠易抽了把匕首出来,在手上慢慢摸索,吓唬着苏远蘅,道:“我做什么,苏少爷瞒的我好苦,我只想问问,你娘亲究竟姓什么。”
苏远蘅一脸莫名其妙,道:“我娘亲当然姓苏,你不是早知道。”
“我是早知道,可惜刚刚苏少爷不是这么说的,薛凌是你苏家什么人?”
苏远蘅恍然大悟,合着这厮是为薛凌这事儿来的,他对薛凌实在没有半分好感,要按苏家的说话,就是桩亏本买卖。当年救了薛凌,花了大把银子,赚没赚的不说,反正薛凌是从未替苏家办过什么事,还三番五次过来要挟。
当天在苏凔那就知道少不得要与申屠易解释一下这事,没想到几天都找不到人,薛凌也不见了。苏远蘅突然狐疑的盯着申屠易,此人更薛凌貌似有仇,别不是已经………他道:“你不是把薛凌怎么着了吧。”
申屠易见苏远蘅居然还关心起薛凌安危,越发觉得他醉了说的才是真话。当下更是怒道:“是你?你们当日做戏给我看,宋家劫囚的主谋是你苏家”。原来申屠易回去之后好几日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一见薛弋寒的儿子是个姑娘就犯傻了啊,薛弋寒的事儿是薛弋寒的事儿,他也有不少事要跟劫走宋家囚犯的人算算。当日那条街上,官兵死了十七八个,大多数,都是他异性手足。这口气,三四年了,还咽不下。
苏远蘅本还在嫌弃自己刚刚那句话,申屠易身手是好,但是薛凌也不差,要是真打起来,谁输谁赢的难说,但要是死了一个,剩下这个没可能一点伤都不带吧。正庆幸自己多虑,听到申屠易这么问,更加疑惑,平日里的风雅气度都忘了装,表情扭曲的问道:“你说的什么玩意儿”。他苏家收留朝廷钦犯已经是死罪,还来个人问是不是干了劫囚的活儿。今年苏家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着,生意生意不顺,朝堂朝堂不顺,他苏家大少爷还被人绑了。
“我问当年宋家劫囚一事你苏家有没有参与,你最好不要撒谎,刚刚我已经问过了,要是和你醉时的话对不上号,你也是已经知道我过往的。”
苏远蘅满脸无可奈何,他真摸不准申屠易在想啥,道:“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喝醉了说了些啥啊。”
申屠易却以为他在装模作样,加重了语气道:“那我提醒你一下,你说薛凌喊你娘亲姑母。”
“你快他妈给我解开,那是骗人的”。苏远蘅瞬间明白了问题所在,定是刚刚醉了,谎话说秃噜了嘴,这申屠易把自己绕进去了。反正薛凌早就不关苏家事,此人要问,就真话假话参一半忽悠过去。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他也懒得再装样子。
申屠易不是很懂苏远蘅为何突然换了一个人,也不知他哪句话才是真的。自然没有给他解开。倒不是担心俩人打起来没胜算,而是此处就在街上,便是大喊大叫两句,自己就不好脱身了。故而盯着苏远蘅不说话,手里又开始慢慢摸索那把匕首。
苏远蘅没奈何,只能飞快的转着脑子遍故事。大概就是薛凌找到苏家帮忙把她送到齐府。苏家是做生意的,刚好又知道齐世言的一些密事。见薛凌武艺高强,可堪大用,就帮她把事儿办了,时候才知其身份。这个故事像模像样,这也是薛凌为什么是齐三小姐的原因,没有半点破绽。申屠易还在仔细思索。
苏远蘅不耐烦道:“屠大哥,你能否先将我放开,你随便去查查,苏家好几代,能跟姓薛的扯上关系,我项上人头给你。醉了说的那些话,不就是以前编排来糊弄人的吗,所以反而得记牢了。”
屠易思索了片刻,看苏远蘅表情不像作假,匕首尖就挑到了绑着苏远蘅的布带之间,却没立马隔断,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苏远蘅点头如捣蒜,道:“老实老实”。他伏低做小惯了,但当真是从未受过什么皮肉之苦。估计是没绳子,绑着自己的东西分明是撕了一衣服布条拧出来的,又沾了水,这会越拧越紧,都快勒到自己肉里面去了。还真不愧是官府狗腿子出身,绑人这么在行。
“薛凌究竟是不是当年劫囚的人”。申屠易总还有那么点疑惑,主要是因为薛凌是个姑娘,年岁也小,按日子算,三年半前,实在是让人很难相信。
苏远蘅想自己去挑断,但他一动,申屠易的匕首也跟着动,自然没能得逞,只得道:“我又没亲眼看见过,哪里能知道是不是”。他又想起屠易已经跟薛凌交过手了,唯恐露馅,又补了一句,道:“大概率是她,你当日跟她走了,还没问清楚吗?”
苏远蘅突然有点幸灾乐祸。既然屠易还不确定,那大概是没打过薛凌,让其跑了。
申屠易不知道今天的苏远蘅为何一会一个样,话问完了也不想多留,挑断了帮着他的布带,自己要走。
苏远蘅却忙不迭的开口留,揉着手腕道:“屠大哥别走,您要以后还跟着我苏家吃饭,咱们一切照旧。要是有别的打算,沈家的那边的事儿,你总得给底下人交代交代”。
申屠易停下脚步,回了一下身道:“我自会找人,不会让你苏少爷难做。”
这话说的,就是要自行离去了,苏远蘅觉得有点可惜,苏家正是用人之际,难得屠易又这么顺手。但也无可奈何,知道了这么多事,强留肯定是不可能了,这他妈的在薛凌身上又多亏了一笔。他只能尽可能的挽留道:“既然屠大哥有此打算,苏某不好强留,就希望来日若事情一了,你我还能一起共事。”
申屠易没答话,出门了径直离去。他此生只剩一件事要了,天涯海角找到薛凌,给那十几条人命要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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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连环
京中街道难得一大早就开始热闹,普通百姓不认识人的,看个新鲜。但总有那么几个认识的,看的就是个笑话了。江府好久不见的大少爷江玉枫,竟然一瘸一拐的走在一队马车前头,也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但一路敲锣打鼓的往陈王府走。
也有那么几个知道缘由的,猜江玉枫莫不是代替自家弟弟给齐三小姐送大婚当日要用的东西,毕竟钦天监择的良辰佳期就要到了。现如今齐世言告老还乡,婚事自然就是陈王府的长姐做主。
只是这架势,不知的还以为多大的荣耀呢,江家如今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娶的那个,还听说的是妓生女。这还不上算,居然是从陈王府出嫁,可不是就是一水儿黑到底了,找不出丁点喜事样儿。要说换了别人,没准成亲当日都避人耳目,悄悄过了算了,也不知今天就这般吹吹打打图个啥。
江玉枫走在前头,却对周围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原是该坐在马车上的。只是,自那件事后,他几乎是从未在人前露过面。今天忽然想光明正大的来这街上走一遭,看看天地又有几分变化?
可一路到了陈王府门口,也没见什么翻天覆地之事。齐清猗迎了出来,带着人将一应物品接到府里放下,上了茶水与江玉枫二人在大厅坐着。当着些礼冠的面,点了数额,说了日期,齐清猗道:“三妹妹感了风寒,不宜见人,还请诸位谅解。”
随行来的婆子有些失望,他们自然是来交代新妇人成亲当日一些注意事项的,听说是新妇人的娘亲回了乡,这边只有个长姐操持,怕是到时失了礼数,无端端没了江府的面子。
江玉枫却不以为意,道:“罢了,既然弟媳有恙,也不急于一时,只别误了挑好的日子即可。”
齐清猗道:“断然不会,还请江少爷放心。”
一众人收拾着要走,江玉枫却对着底下人道:“你们且先去,到了江府与爹知会一声,我与陈王有过同门之谊,既是来了,总该到陈王面前上一柱香再走。”
下人点头称是,拾掇着出了江府。
齐清猗却并没带着江玉枫往祠堂走,只是添了些茶水道:“江少爷可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齐清霏这会并不在,她自来了陈王府,除了因为貌似和苏凔吵嘴的事消沉了几日,其他时间都宛如脱了绳的野马。齐清猗有心拘着,却又怜惜妹妹,不想她跟自己一样困在在,故而多有放纵。所幸齐清霏现在小有武艺,总不至于给些流氓小贼欺负了去。何况自家妹妹一天天的去了哪,她当姐姐的总还是知道些的。
府上侍女也不多,所以此时并无旁人,就齐清猗和江玉枫单独坐着,要传出去,已经是失了礼数,但陈王府里头,还谈什么失不失礼数。
江玉枫四周看了片刻,也不顾忌这些男女大防了,没有回答齐清猗的问题,反倒是问:“王妃一切可好。”
齐清猗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看着江玉枫笑出声,道:“江少爷倒是有有心了,不过陈王府已经没有你的同门,逗留太久,怕是惹人闲话。”
江玉枫原是有意寒暄一句,并非有意伤人。听齐清猗这样说,难免也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有心劝慰两句,却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若要说这京中还有谁更了解陈王府的状况,怕是非他江玉枫莫属了。可三年来,他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如今陈王已死,再上门说起多年情谊,实在是欲盖弥彰。只是他今日来有要事相商,不管齐清猗有多难过,他也不得不开口。
江玉枫道:“今日我来,是想问问令堂大人与无忧公主一事。”
“无忧?是三妹妹说与你的?”
江玉枫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她说的三妹妹就是薛凌,点头道:“是的,你三妹妹说”……他顿了一顿,想换个好点的方式,却一时想不到,只能尽可能婉转道:“陈王痛失爱子,也与此事脱不了关系,故而齐大人…情难自控……。”
“呵”,齐清猗苦笑道:“她跟你们说的倒是多啊,那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虽然早已经知道了薛凌嫁去江家怕是也怀着其他心思,但江玉枫真正找上门说出这些的时候,齐清猗发现自己也免不了有些难过。
她的三妹妹,她是拿真心待过的。可如今想来,自己的爹固然不能置身事外,但薛凌当初进齐家,难道就是真的一清二白么!
她已经不怨谁了,世间的人,怎么都可以。而她只需要守着夫君那一方孤坟,日日吃斋念佛,祈求上苍下一世将自己和夫君投生于田野之家,相逢于阡陌之间即可。所以,齐清猗甚至没告诉薛凌,那半幅薛弋寒的画像里,还藏着一枚银针,上头沾着魏熠的血,以及不为人知的毒。
江玉枫道:“我想问问,王妃可有证据。”
“什么证据,你们又拿来做什么。”
“关于你爹……。杀害无忧公主的证据。”
齐清猗情绪失控,站起来指着江玉枫道:“是谁跟你说的,是薛凌吗?她跟你说了什么,她怎么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在我爹身上?她怎么敢?”
江玉枫飞快的瞟了一眼四周,道:“王妃稍安勿躁,并没有人这么说,只是齐大人当年经手过此事,江府有心调查,所以还请王妃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你这是来命令我吗?”